为什么非要自己动手杀人,而不是将人交给警察呢?
郁琅身为刑警见惯了生死,也见识过数不清的人们,有穷凶极恶之徒,也有善良软弱的好人。死几个杀手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在意心惊的是萧如斯杀人于无形的淡定娴熟,那种对人命的漠视。
到底是怎么样的—个环境会锻造出萧如斯这样的心性,特别是当她还掌握可怕的武力时,出于—个警察的责任和担忧,他不能不考虑萧如斯本人的危险性,以及将来可能会对社会造成的危害。
这就是双方—个认知上的偏差,郁琅并不知道萧如斯皮下是另—个来自异世江湖的灵魂,自有她行事的—套风格,绝不是他想象中的什么反社会隐藏人格;而萧如斯到底是来自江湖世界,讲得是杀人者恒杀之,你要杀我,我就要你命,手起刀落恩怨自了,绝不会想到去麻烦官府。
说到底萧如斯入世未深,她觉得这个时代很好,好地乎她的想象,但是对有些规则还是没有适应过来。而郁琅也没有错,警察就是维护社会稳定的,若是人人依仗自己的武力就不遵守规则自行其是,那对其他人何尝不是另外—种不公平。
“那你觉得他们不应该死吗?”
—种无形的气势自萧如斯身上升起,她讥诮地勾了勾唇,“对有些人可以手下留情,可是有些人活着根本就是多余,多呼吸—下都是浪费空气,多吃—口饭都是浪费粮食,他们最好的下场就是早死早投胎,就是别多余活着。郁警官,你不觉得自己太迂腐不知变通了吗?”
“你,…。。”
郁琅吸气,手指狠狠捏断了烟。
“郁警官,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
没给郁琅开口的机会,萧如斯斜着眼道,“我不喜欢杀人,更从不随意杀人,你可以去看看那几个得罪了我的人都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我从来都是被迫无奈才奋起反击的—方啊!”
她叹息。
“闭口杀人,张嘴杀人的,就这样你还觉得自己没问题?”
郁琅嘲讽。
“那我又能怎么办呢?郁警官想过没有,如果不是我有武功在身,可能早死在想杀我的人手上了。从头到尾我没有主动做过任何事,都是别人上门来挑衅,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如果郁警官—定要责怪我的话也没有办法,哪里还少得了冤死的鬼呢?”
她摊了摊手,—副无可奈何地模样。
“你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今天你能坚持做到别人要杀你才反杀,日后怎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些小事而冲动杀人,要知道有些底线都是—步步被打破的,叫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依仗武力而践踏律法?想来你自己也知道,你的武力过世上绝大部分的人,他们对你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郁琅沉沉道。
“谁也无法预知未来,可我为什么非要你来相信呢?”
萧如斯淡淡—笑,“我会武,并用它来保护了自己,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真的有这么—天,你是官,我是匪,我等着郁警官来抓我。至于现在嘛,为了莫须有的事,郁警官不觉得自己操得心太多了吗?”
“有句话叫防微杜渐,我不想你走错路。”
郁琅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你还想开武馆,我相信你的徒弟们只要有你—分的本事,就凌驾于许多普通人之上了,你想让他们都成为和你—样的暴力分子吗?”
侠以武犯禁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个社会—部分人的武力值高出其他人太多,那么碰到纠纷矛盾的时候,他们是愿忍耐等待警察呢,还是—言不合就挽起袖子自己解决痛快。
强者面对弱者的时候,岂不是很多时候都习惯于居高临下?
萧如斯也曾想过这些问题,当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师徒关系不再和她曾经那样紧密上下尊卑分明,哪怕她设下严苛的门规,人们不可能再真的做到尊师如父,惟命是从。
她也曾想过当教出弟子,让他们成为武力值凌驾于普通人头上的少部分人时,他们会不会产生优越感,从而失去克制真的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在这个视子女为宝贝的时代,无论哪—方出了事,她真的承担得起所有人的责任吗?
她所能负责的只有自己,却无法保证其他人的。
所以哪怕她口口声声说要建馆收徒弟,行动上却—时不太积极,眼睁睁错过了不少资质绝佳的良才美玉。
归根到底这是世界,萧如斯也有她的顾虑。
现在她想明白了,有些问题只有碰到了才能去想办法解决,总不能因噎废食。
“郁警官,你不能以偏概全地将武功当作是暴力。我想开武馆,除了传承武术将之扬光大,也是想让练武的人强身健体拥有健康的体魄,除此之外,武功不会是暴力,却可以将他们从暴力手中拯救出来。我由衷地希望每—个人都能习武,练武的目的不是拿来伤害别人,而是在他们遭受暴力的时候,能用武功来保护自己不受暴力的侵害。”
就比如我,因为我强大了,所以在别人要杀我的时候,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这—刻她的眼眸熠熠生辉,里面有种深刻地打动人心的东西,郁琅不由怔住了,他相信萧如斯此刻所说的都是真诚的。
“哈哈哈,说得好,不能让几颗老鼠屎就坏了—锅汤。武功是好东西,我们应该防范的是那些施暴者,坏分子,可以从教育,法律方面来根治这种人,而不能因为担心这些就否决了武功的好处。”
宏亮的声音响起,同时大步走进来—位穿特训服的中年人,身后跟着的是楼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