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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第1页)

纵使对藏海仍怀有不甘和恨意,但对其多年胜似夫妻的疼爱早已深入骨髓。平津侯蹲下帮他覆上衣物蔽体,嘴上却不饶人,只道:“是本侯,你还要再杀本侯一次吗?”

平津侯看着眼前被折磨到很是凄惨的人儿蓦然睁开双眸,那双美目全然不似往日那般低眉顺眼,此刻只余滔天的恨意。

藏海指尖发凉,不经思索便随手拾起丛中的枝条,正欲有动作,却被平津侯制住。一双细腕被平津侯紧紧缚在身后,藏海怒道:“放手。”

侯爷的体温冰冷不似常人,种种念头从藏海脑海中闪过,因着往日的事务,他本就熟知墓葬之礼,自是对灵异阴魄之事熟知,先前亦遇到可通阴的同僚。因而此刻藏海一片淡然。

藏海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体力并不算多差,这一路却总是全身无力发软。数次遭遇那种事时,本不至于如此轻易被他们制住撕开衣物。

他原以为是怀着宝宝的缘故,不想亦是因为魂魄在侧。

藏海似是想到什么,冷道:“侯爷是何时跟着我的?”

平津侯皱眉,藏海往日可从未对他用如此语气,即使不习惯,也不假思索地答道:“本侯自你流放之初便跟着你了。”

藏海讽道:“撒谎。”

他明显不知道宝宝的事。

平津侯顿了顿又道:“只是,每日只能在子时通阳。”

只有子时吗?藏海垂眸,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藏海何其聪明,目光落到染血的玉佩,便猜到了几分来龙去脉。自流放后侯爷应是一直跟着他的气息,但阴气最重的子时才能看到自己,因受阴阳相隔,纵使能见,却不能触碰。今日这染血的玉佩上,应是有庄之行的血,凭着庄家血脉和玉器灵物,今夜子时,侯爷引用了一些旧本里的剧情,默念此篇文剧情是为满足我xp服务的。笑死,反正这段流放情节我们藏海传实拍时应该全废弃删改了,不算剧透吧hhh】

平津侯阴魂之身,时辰一过,便受阻于阳世。

藏海回过神来时,身侧已空余一人,只余簌簌凉意。他扯了扯唇角,苦笑出声。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完全是一场笑话。

不道过了多久,藏海才慢慢撑起身子,歇了半晌,默默平复着这一日起伏的心绪,明日还需上工,他收拾好身子便回了帐篷。

帐篷中是一排布置简陋的大通铺,身侧的被窝里传来一阵阵震天的鼾声。藏海走到最角落的床位,随意理了理铺盖,便沉沉睡去。

帐篷外不知何时起已有纷扬的雪飘落而下,再起身时,已是一片银白霜雪。

劳工们每天寅时上工,徒步走去施工地,砌砖石,挖壕沟,打五个时辰的地基,早晚各一顿饭。

此时摆着许多长条木桌的炊事区已有许多面黄肌瘦的劳工们挤在桌前,捧着空碗等待。一侧的火堆上架起一锅热汤,在风雪中热气氤氲。

藏海换了身粗布麻衣,来到空地上,寻了唯一的空位坐下,天寒地冻,他身子本就没有好全,风雪中冷风一吹,不住地咳嗽。

身侧是一个年岁不大的男孩,看了藏海一眼,又默默低下了头。

分发食物时,那个男孩因为年岁太小,人又瘦弱,被一个劳工抢了饼。他委屈地眼圈都红了,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劳工,只能默默忍住。

藏海看着他,恍惚间想起了玥儿和那个未能保住的宝宝,心下一软,便撕下了自己的半张饼,递给他。

男孩愣了愣,看藏海没有恶意,才敢怯怯去接,随即紧紧攥着食物,一溜烟跑远了。

藏海哑然失笑,没有多想,吃完饭后便跟随着劳工队伍来到正在施工的长城旁。

藏海抬头望去,只见长城依山而建,墙体已经垒起一半,自西向东一路延伸。

工头胡大远一家皆是今年夏天刚刚从西北调过来修长城的。胡谦是胡工头的儿子,是他爹的副手,久闻藏海大名,佩服其才学,因而对藏海颇有照抚。

他注意到藏海的目光,便上前来,浅笑给藏海解释道:“那边是东夏,守境的士兵凶恶得紧,先生要小心些,不要越过边境线了。”

藏海点头应了。

胡大远让劳工们分成两组,一组跟着自己砌墙砖,一组跟副工头去打地基。藏海跟在队尾,在胡谦监督下去打地基。

藏海来到正在挖掘的地基深坑前,蹲下摁了摁坑底的土。手拔出来时,他的指甲缝里有冰碴。藏海神情凝重,久久不动,胡大远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胡大远道:“怎么,看愣了?听说你之前在京城也是盖房子的,没见过长城怎么修?”

藏海本不欲出头,但涉及公务,犹豫了一番后,还是认真道:“这地基有问题。”

胡大远先是吃惊,忽然大笑了起来。藏海却神情严肃,对他道:“土层已经冻硬了,看似打到底了,实际还差得远。土隙里全是冰碴,一旦化了,地基会松动的。”

藏海一脸认真,但胡大远却被惹怒了:“我在西北修了十五年长城,从来没出过岔子,从一介小劳工到现在被朝廷任命为整个边关营的工头,你能比我更懂怎么修长城?”

藏海道:“你之前一直在西北盖长城,东北和西北是不一样的。”

劳工们被争吵声惊动,纷纷转头看向两人。

胡大远道:“说得自己什么都懂一样,你不也是第一次来东北么!少摆架子,你现在已经不是京城的大官了!”

“我虽然是第一次来东北,但是懂得做什么都应该因地制宜。西北干旱少雨,你不能把那套经验照搬过来,否则会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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