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行今日未着官服,一袭牙白长袍束以玉带,肩宽腰窄,挺拔俨如松柏,仍是素日那副高不可攀的清冷模样。
长公主并不愿欣赏这群开屏孔雀,但在皇嫂眼神催促下,仍是装模作样地扫视一圈。
不一会儿便被几个世家子含羞带怯的眼神弄得腻烦不已。
元承晚暗自蹙眉,低头饮酒。
裴时行落座于男宾席位,亦能感受到诸多直白而冒犯的眼神。
他举杯的手顿了顿,略略侧了侧身,朝他后首的定王世子瞥去。
那王世子盯着长公主的眼光好似在垂涎一块肉骨头,白胖的脸因出汗而微微生光,嘴角亦不自觉上扬。
却在下一瞬感受到如有实质的寒意。
他嘴角的笑意在对上那位谪仙般的御史如霜刀般的眼神后倏然僵硬。
胖圆的身子也不自觉抖了抖。
不禁暗怨这御史实在太过固执古板,在这等场合也要如此苛责。
今日本就是少年男女眉目传春的相看之际。
他不过朝殿下递了个含情潋滟的秋波,偏这裴时行似书院学究一般严防死守。
王世子瞥了眼裴御史,见他又将身子侧向另一边。
对面的长公主也正低头品尝着什么,看不清艳丽面孔。
他一瞬沮丧,却在下一刻因席面菜色而重新目色活泛,挂起笑意。
元承晚自然也能感受到对面的眼光。
她不欲理会,只在宴席过半时搀了听雨的手起身,打算去后殿更衣。
长公主素日酒量极好,今日约莫是因见了那些腻人的眼光而心绪不畅,此刻竟觉心跳加速,面上也浮起酒晕,只想找个地方闷头大睡。
她建府前住的春熙殿离此处太远,元承晚不欲折腾,径自去了长秋殿后殿。
后殿并不设做今日容待宾客之所,此刻正待换值,只有两个小宫女在殿门值守。
元承晚按了按额角,交代道:“听雨你在门外守着,我进去睡一会儿。”
听雨自然应是。
待殿下合上门,她回身遣了守殿的两个小宫女站到阶下踏道,自己亲自守在门前。
午后惠风和畅,偶然随风卷来一两声丝竹,她不时将目光落在檐角威武的脊兽上。
而后便忽然没了意识。
待她再醒时,后颈刺痛,人也躺到了殿后的窗下。
只听殿内传来长公主似痛似快的低吟,一声声仿佛带了钩子,却被撞得断断续续。
向前的两个小宫女也不知所踪。
听雨心慌欲窒,骇得浑身冰冷,脚下一软便跌倒在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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