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未拆看?”
霍清川一怔。他蓦然想起,荀玄微确实叮嘱过,务必要阮朝汐当面拆看。但阮朝汐收到信当日,只把信捏在手里。
后来他当面递交了金簪礼物,两人闲谈起日常,话题便被轻轻扯开了。
“十二娘说……”
霍清川迟疑道,“她会拆看。”
“我在信里写明了,近期历阳城内局势不稳,或有异动。她若拆看了我的信,还会和七娘、十二郎串通胡闹,三人不声不响跑去历阳城外?此事你可知情?”
霍清川一惊,立刻撩袍跪倒。
“仆……仆隐瞒郎君,罪该万死。昨日十二娘出坞半日后,遣人往仆的屋里送来一封信。仆以为历阳城里有阮大郎君坐镇,车马不入城,只在城外转一圈,看看城墙应该无妨……仆立刻就去把她找回!”
“不必找了。人从历阳城外带回来了,就在车队里。她的书信给我。”
送进来的书信摊开,荀玄微在晨光里翻看着。
熟悉的清丽行楷字迹,写满了两张信纸。开头规矩地写“霍大兄敬启”
。中间连姓氏都去了,亲昵地称呼“大兄”
。
信里写明她带七娘去看一圈历阳城即返程,请求霍清川若察觉她晚归,只装作不知,不要捅去二郎君面前。
荀玄微的指尖划过‘阿般’二字署名,对着洋洋数百字的手书,冷淡地吩咐下去。
“不必跪在我这处请罪。现在去找十二娘,把她给你这封信的下落告诉她。有胆气替她隐瞒,先想一想自己有没有本事瞒得住。”
——
阮朝汐这夜睡得不甚安稳。
不知何处来的噩梦铺天盖地,只要睡下就惊醒,她接连几次在黑暗里惊坐起身,压抑着喘息,抹了把眼角渗出的水光。
好容易熬到天光亮起,白蝉端来了温水,她起身洗漱完毕,有人敲了敲木窗,姜芝道,“刚才郎君传话,叫十二娘过去说话。”
姜芝的声音绷紧,隔了片刻又说,“七娘和十二郎已经被召去了。等下你过去时,注意些言语,莫要忤逆了郎君。”
阮朝汐掀开帘子出去,“我晓得——”
迎面看见一个本不该出现此地的人,她的后半截话语蓦然顿住了。
霍清川坐在车边,疲惫地按着眉心,枝头雨水沾湿了肩头衣襟。
阮朝汐只觉得脑海里嗡一声,下车差点踩空。陆适之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阮朝汐握住长裙摆,跳下车去,和霍清川并排坐在一处。
“霍大兄。”
她的声音因为压力而失去了清亮,“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是不是我昨晚没回去,连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