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诀?”
李建成微微一怔,只觉这东西似在哪里听过,心中转过数念,轻笑起来,“既是父亲大人的意思,儿子定不负所托。”
说罢,李建成抬手抱拳,又说道:“父亲可知,这长生诀在扬州何处?”
“具体情况,你只待先去扬州,自有人接应。”
“儿子明白了,既然如此,儿子便先去准备行礼,后天便出发。”
李建成说罢,又与父亲寒暄了几句,随后转身离开。
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建成心里一阵阵的迷茫,只觉自己此次回来,分明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无论人事,虽还顶着旧时的名字,却又都是面目全非。
又兼什么可以延年益寿的长生诀,李建成虽心中不屑,但却因为对这词很是熟悉,是以上了心。想来此去扬州,或许能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简单收拾妥当,闲来无事,李建成又忆起方才与李渊对掌时身体的奇妙变化,忍不住抽了剑独自往演武场去试了一番。
此时,李建成穿了身月白色的长袍,将袖口扎起,佩剑抽出,如一泓秋水,于阳光下,潋滟出略微寒意的锋芒。
许是这具身体常年练功的缘故,李建成只觉丹田里热气蒸腾,一股热流游走奇经八脉,刹那间,手中剑柄竟似乎轻了不少,气劲悠长,视线晴明,只觉院中一草一木,风痕鸟迹,均看得清楚。
李建成心中一惊,手中长剑挥出,凭着记忆中的剑诀挥动,竟是风声飒飒,剑光流转间,凛冽的剑气几乎带起了周围的风声,在演武场的地面上留下痕迹。
一套剑法施展完毕,李建成还剑入鞘,心底却是一片茫然,他从不记得自己的功夫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简直……如同他在地府时无聊翻看的那些武侠小说一般。
“哥哥好剑法!”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喝彩,李建成回过身去,便见小小年纪的李世民手中提着一把短剑,脸上满是笑容。
虽说对方仍是个孩子,不过李建成看着那已有了长大后李世民轮廓的脸,神色间立刻冷了下来。
“大哥……”
发现李建成明显的敌意,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有些怯懦地唤了一声,男孩削瘦的模样,带着些稚嫩的手足无措,很是惹人怜爱。
李建成嘴唇紧抿,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下却毫无半点怜爱之情。这一世,他本就带着怨念而生,要做的就是于玄武门将李世民斩于自己的剑下。
因为整整差了十岁,即便是当年,他们兄弟俩人的交情也只是泛泛,本就浅薄的厉害。待到后来,李渊终于反了隋,两个人的关系便更微妙起来,此后争霸天下,那为数不多的余存也渐渐消磨殆尽,只余下勾心斗角的算计。
但无论如何,他们总归是兄弟,儿时大概也有兄友弟恭的时候,只是过了千年,李建成已然淡忘,如今见了李世民如斯的模样,才恍然想到他那个杀戈决断的弟弟,原来小时候也曾这般弱弱小小,兔子似的模样。
“过来。”
李建成开口命令道。
李世民小心翼翼走过去,瞪着倔强的眼睛抬头看李建成,身上因为李建成的杀气而微微发抖。
“倒是个好眼神。”
男人嘴角微勾,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当真不愧是开拓大唐天下的男人,小时候便能看得出,那股子遇强则强的气势。他故意以杀气去压他,这小子竟能尽数抗住,身上的气势还隐约有了几分和自己骑虎相当的意思。
“哥哥……”
李世民见李建成半天不说话,只是充满敌意的打量,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七八岁的年纪,又是这样的门阀子弟,李世民并非一般稚嫩小童,毫无半点心机。只今日在花园里李建成的眼神,他便知对方对他的敌意之深。
仔细思索,李世民并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这个素来有些生疏的大哥,想来定是下人的胡说八道引起的误会,这才匆匆赶来,想化解其中的矛盾。
只是此刻,他心里倒是有几分怵了,自家大哥这模样,哪里是一点小误会,分明是深仇大恨,再见李建成神色冰冷,满眼杀气,李世民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两个人如此相持了半响,李世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比不得前世今生已有千岁的李建成,一时之间,背上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如纸。
“这天气是有些热了,可是有些中暑?”
李建成见李世民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怕他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急忙收敛了身上杀气,伸手将李世民堪堪扶住。
他可不想李世民现在就出什么问题,这一世他是回来复仇的,若是李世民早早夭折,那么后面的生活该是多么无趣。
在隋末唐初的乱世里,配得上他李建成的敌人大概也只有李世民这一个了。
身上的杀气消失,李世民顿觉舒服了不少,方要迈步,却是脚下一软,跌进李建成的怀里。
猝不及防间将李世民抱了个满怀,李建成嘴角微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突然就有一种此时的李世民尽在自己掌握中的微妙错觉。
罢了,便先装一个好哥哥,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乐趣。
更何况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未来要与贞观之治的唐太宗为敌,自然就要从小了解他的性情。
“看样子是中了暑,走吧,咱们先进屋再说。”
一手握着自己的佩剑,一手拉着男孩冰凉的小手,李建成大步流星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很有眼色的侍女早已准备好了冰镇的梅子汤,李世民乖乖喝了,神色间恢复如常,只是看向李建成时,还略有一丝惊魂未定,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