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年,太子府尚是门庭若市,朝中文武,除了秦王死忠的那些,无不时常至太子府,或巴结或逢迎,彼时魏征还尚是太子谋臣,曾说,“太子纵有鸿鹄之志,却无帝王之心。帝王之心,当心如铁石,守疆土以血火,觊天下以权谋,当六亲不认,当以寒光冷剑,筑万世之基。”
对方说的含蓄,建成却是明白其中的含义,不杀秦王不足以谋天下,他如何不懂,然则他却终究无这般的手段和心性,说得好听些这叫做宽厚仁慈,说的难听些便是心慈手软。
一寸山河一寸血,这个,他懂。
然后他却想不通,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人,又何必要自相残杀呢?
这一世,他便偏偏要做这样的事,皇位他要,李世民他却不杀。
来日,他要将这个人彻彻底底踩在脚下,嘲笑他的残酷,嘲笑他的禽兽不如,那一刻才会有趣吧。
不过这些事的前提是,至少,他得让他活下去。
将花雕倒进铜盆里,酒香立刻弥漫开来,李建成用白布在酒水中沾湿,随后走到床前,将李世民贴身亵衣脱去,一遍遍地擦在他的全身。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李世民身上的热度终于降了下去。
随后李建成伸手将自己的真气推进李世民体内,强行刺激他醒过来。
“若想活命,什么都不要想,按着我说的运功。”
李建成淡淡吩咐道,随后开始按着长生诀中一副仰躺的图,背诵经脉运行的口诀。
幸而在《大唐双龙传》的世界里,李世民也是自幼习武,这些内容他都了解,本能地依着李建成所说之事,修炼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世民再次剧烈的挣扎起来,李建成心中明白,此时已到了关键时刻,双手运功,强行止住李世民浑身的抽搐,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说道,“若想活命,只管练下去。”
那一刻,李世民突地睁开眼,黑黝黝的眼睛里尽是惊讶之色,却是一闪而逝,随后男孩再次闭上了眼睛。
李建成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脸上的潮红终于渐渐退下,身上的温度也越发降了,竟有转好的趋势,李建成一边暗自惊叹,一边又有些心境复杂,李世民年纪尚小,功力微薄,这才能够修炼长生诀上内功,而他自己内功根基已筑,若想再练,恐怕要先废掉自己的武功。只是他年纪大了,再练这功夫,恐怕难以再达到一流境界。
想他费尽心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了这长生诀,如今第一个得益的竟是李世民,李建成心中滋味,简直无法言说。
侍女们站得有些远,并不能听到李建成之前说得话,只是见李世民脸色渐好,又惊又喜。
待到天色渐亮,李世民的脸色已彻底恢复正常,李建成一路从扬州赶回洛阳,身心俱疲,又连番折腾一夜,还给李世民渡了真气,更是强弩之末,干脆走到白日里李秀宁睡过的矮榻上,沉沉睡去。
待到第二日晌午,李建成才渐渐转醒,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躺在床上。明明是白日,外面却是一片寂静,连侍女们的走动声都听不到。李建成从床上坐起,穿靴下床,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前略微有些模糊,头疼欲裂。他急于弄清此时家中情形,懒得理会,往外走去。外间有几个侍女正支着头倚着桌子打瞌睡,他笑着摇了摇头,又往外走,径直去了李渊的房间,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李秀宁。
“大哥,世民哥哥果然没事了!”
李秀宁昨夜似乎睡得不错,脸上没有疲色,一张小脸红润润的,气色甚好。
“世民此时可醒着?”
见着李秀宁一脸兴奋的模样,李建成轻轻点了点头,问道。
“醒了醒了,爹爹和娘也在世民哥哥那里,大哥我们也快点过去吧。”
李秀宁笑嘻嘻地说着,拉着李建成的手,便往李世民的院子走去。
无法,李建成再次跟着李秀宁到了李世民那处。
便见屋内李世民的床边,众人环绕,李渊和窦氏虽仍有病态,气色却好了不少,都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次子,房间里充满喜色,见李建成和李秀宁来了,更是高兴地招了招手。
窦氏本就是心疼儿子的心病,待次子脱离危险,病立刻好了大半,笑盈盈地对李世民说,“世民可要谢谢你大哥,昨日你大哥才刚从扬州回来,连休息都顾不上就照顾了你一整日呢。今日大清早,你阿爹和娘一起来看你时,你大哥还睡在那方矮榻上呢。
李世民似乎很是惊讶,神色间狠狠愣了一愣,随后才转头看向李建成,眼里竟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
那样的眼神让李建成微微一凛,强作淡然地说道,“世民病得这般厉害,为兄长的照顾弟弟有什么谢不谢的。”
烽火燃再下江南
李世民转醒,李渊和窦氏放下心中大石,皆是宽慰不已,又有贴心的儿女在侧,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了午饭。饭后,窦氏打发李世民和李秀宁去隔壁休息,李渊则拉着李建成到一旁,询问长生诀之事。
“长生诀儿子自然是带回来了,只是儿子心中隐忧,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建成露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我们是亲父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渊口中这般说。
“今上虽有大志,却是性情多疑之人,手段素来狠辣,与先帝不同,如今父亲将长生诀送上,儿子恐怕以今上的行事,李家上下反有性命之忧。”
“哦?那我儿以为,为父当如何行事?”
李渊听李建成这般说,倒是未露出吃惊的模样,只不动声色地回问,眼里敛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