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安远侯夫人是柳小姐的姨婆,若平日关系亲近,请上喜爱的小辈去家中住上些时日,倒也说得过去。”
苏婉若有所思的道,心却没有放下来,她不知道是自己多心,还是真的是巧合,总觉得有些东西在脑中闪过,却犹如一盘散沙,如何也抓不住。
小绿如今对安远侯无限向往,满心感慨的道:“安远侯四少爷都是这般人物,想来安远侯夫人也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了。”
大牛没见过安远侯夫人,对此保持沉默,苏婉却脑中一闪而过,搁在腿上的双手瞬间握紧,随后又松开,笑道:“这般说来,宫里的顺妃娘娘,还是柳小姐的表姨呢。”
大牛连连点头:“小姐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安远侯府上最近倒有喜事,听说圣人恩准顺妃娘娘下月回安远侯府省亲,说不准那三皇子也会随同,这般大的荣耀,安远侯府上据说几个月前便为着这事准备起来了。”
曾顺妃,三皇子萧瑱,柳小姐……还有宋子恒。
苏婉闭了闭眼睛,站起身道:“我回屋躺一会儿,午饭好了再叫我。”
回了屋的苏婉并没有躺回床上,反而坐在宋子恒常坐的太师椅上,摸着渐渐开始隆起的肚子一脸沉思,她其实不相信世上有这等巧合,安远侯府亲自派马车来接柳小姐,听大牛说一道去安远侯府的丫鬟婆子一大群,这般看来必定不会是小聚了,且若是一般的聚会,也断无主家派人来接的道理,侍郎府又不是穷的雇不起马车,正好又赶上下月曾顺妃奉旨回娘家省亲,有没有可能柳小姐去安远侯府也是为着顺妃省亲一事?
想到这里,苏婉眼睛眯起来,宋子恒与安远侯府的四少爷交好,日后的楚仁宗,也就是三皇子萧瑱,他与安远侯四少爷是名义上的表兄弟,且待他登基后表现出对宋子恒异常信任的态度,史书上又记载宋子恒在楚仁宗继位之前与他并无太大交集,宋子恒在京入翰林院的三年,当时还是三皇子的楚仁宗还没有展现出政治野心,又深受太后喜爱,被留在宫中常住,宫外的皇子府形同虚设,且这时的三皇子平日也只领着宫中一干兄弟玩闹,并不爱朝政,大皇子二皇子已经入朝结交自己的势力了,三皇子心不在此,丝毫无作为,等三皇子领职入朝,也开始组织自己的势力后,宋子恒已经被外放了,是以两人根本无交集之处。
然而史书记载仍旧挡不住后人的浮想联翩,不少历史学家都多这一记载提出质疑,他们一致认为,身为一个有野心有作为的皇帝,楚仁宗不可能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便立即对其重用,且从他对宋子恒升迁的种种安排来看,分明就是对心腹之臣才有的待遇,是以史书定与真实有出入。
苏婉记得当时在片场,几个历史教授也为着这个争论起来,那名一向对野史不屑一顾的老教授,在这个观点上都倾向于野史的记载,宋子恒应该是在楚仁宗继位之前便投于他麾下,有从龙之功,后来才这般被重用。
想到这里,苏婉冷不丁从椅子里站起来,叠声唤道:“大牛。”
大牛闻言连忙过来,没有进屋,而是在窗下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苏婉却推开了门,直接问大牛:“我记得你那日送相公去考场,说是见着了安远侯府四少爷?”
“只是瞧了一眼,并不仔细。”
“你可还记得四少爷的容貌?”
大牛想了想,回道:“只记得四少爷贵气逼人……”
苏婉却打断他,“我记得你当时说漏了嘴,用了个形容女子的词来形容这位四少爷?”
大牛挠了挠头,有些不自在的道:“当时四少爷穿着绣金锦袍,我又只瞧了一眼,也许看花眼了也不一定,不过我那一眼瞧着……四少爷却是比等闲女子还秀气些……”
大牛顿了顿,又问,“小姐问这个可有要事?”
苏婉却摆了摆手:“无事,就有些好奇罢了,安远侯府上四少爷都长得这般秀致,那宫里的顺妃娘娘想来更是形貌昳丽了,无怪乎会这般得圣人喜爱,竟破例许顺妃娘娘回娘家省亲。”
大牛听得连连点头:“小姐所言甚是,想来宫里头顺妃娘娘定然是美若天仙般的人物。”
苏婉笑了笑,眼神却有些深沉,形貌昳丽,可是一篇野史上对楚仁宗的形容,惹得后世拍历史剧,给楚仁宗选的演员都必须是眉目清秀堪比女演员的那些小鲜肉。
不过现在都只是她个人的猜测而已,事实如何还未可知,苏婉却已然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到了“宿命”
二字,她是不想认命,只是不知命运安排这么多巧合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苏婉先前还有着深深的不安,一眼不见宋子恒就觉得他迟早要离开自己,经过今日,却反而有些淡定了,多想无益,命运有它既定的轨道,可要如何选择却自在人心。无论如何,她不轻言放弃便是。
剩下的几日,苏婉便在安心养胎的过程中度过了,便是宋子恒不在,没人盯着,小绿大牛也不敢说她,苏婉还是保持了每日半个到一个时辰的散步,俗称锻炼,她还坚持自己的胎教,每日看书练字,心平气和,时间便过得很快了,到了宋子恒考试的最后一日,苏婉没有去接人,照旧是大牛去的,大牛上午便去考场外候着,虽说考试要到下午申时左右才会结束,但是因着前人的经验,也有上午便体力不支被抬出来的举人,是以一大早考场外头便站满了人,大牛既紧张又兴奋的守了一个上午,没见着自家姑爷呗提出来,心下定神,匆匆回去用了碗饭,便又赶回了考场外候着,身上还背了个包袱,是一件干净的外衣,苏婉特意让他带上的,宋子恒有轻微的洁癖,在考场待了近十日怕是有些受不了,带上外衣,等他一从考场出来便可以换上赶紧的外衫了。
在考场的大牛心情激动,在家的苏婉和小绿也翘首以盼,还没到申时,苏婉已经催着小绿去灶下烧水了,另有一个小锅熬着鸡汤,宋子恒在考场一连吃了十天的干粮,回来就是再饿恐怕也吃不下什么饭,倒不如喝两碗汤滋补滋补,说不定睡一觉再起来便能恢复元气呢。
苏婉一直知道古代科考的坑爹性,甚至还有身体弱熬不住的考生姓名都断送在里头,那时候她并没有多大感觉,即便来了古代知道宋子恒也要参加科举,却也只是一笑而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理,现在却是知道煎熬了,去年煎熬了一回的经验,对今年来说并没有卵用,该担心的还是得担心,便是不担心他在里头出事,却也是心疼的,怀孕的女人母性大发,苏婉自认心性凉薄,却也挡不住丰沛的感情。
还未到申时小绿便在灶房里烧水,人一直没回来,她便一直反反复复的把水烧热,不知道费了多少柴火,一直到申时末,大牛才顺利把人接回来,宋子恒出考场时还保持着风度翩翩,奈何家里离考场仍有些距离,大牛匆忙之间没想到先约好脚夫,接了宋子恒从考场出来后根本拉不到空车,无奈两人只能步行回来,便是宋子恒身体素质再好,这会儿也有些撑不住了,让大牛一路扶进了院子,苏婉一听着动静便从屋里出来了,双手拎起裙摆跨过门槛,脚步如飞的直奔院门口而来。
宋子恒却是一连的紧张:“娘子你慢些,注意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