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中俄混血。”
“你中国话说得很好,完全没口音,比我文化水平还高…。对了,我妈呢……我记得我妈妈的,她生病了。”
“生病好了吗?在哪里?你能联系到她吗?她知道我醒了吗?怎么不来看我呀……?”
蒋荣生顿了一秒钟,垂眸,望着颜湘的眼睛。
“她走了。”
颜湘凝了一瞬,身形似乎僵硬了,很久以后,才轻轻地说,“…这样啊。什么时候的事。”
“在你睡觉之前。”
颜湘的心瞬间变得空茫茫地,嘴角垂下来,并没有因为失去记忆而减轻一些痛苦的感觉,她想不起来妈妈的名字,样子,生了什么病。
颜湘只记得牵挂她的那种感觉,记得两个人之间的亲情缘分牵扯。
如今骤然断掉缘分,颜湘吸了吸鼻子,难过得有些说不出话。
蒋荣生摸摸颜湘的后脖,微凉而宽大的手掌紧贴着颜湘的皮肤,一下一下地捋着,似乎是在安抚。
颜湘蜷了蜷身子,躲开了蒋荣生的手,却没有离得太远。
很奇怪,他的第一反应总是躲开蒋先生的触碰和靠近。
然而又像是被驯养习惯了似的,不怎么敢挣扎,并且脑袋很不听话地,产生了某种依赖感。
当他试图用大脑去分析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有个护士端着一个不锈钢铁盘进来。
灰色的盘上面放着药水和针筒,消毒棉签。护士把药盘放到床头柜上,朝着蒋先生点头问好,又对颜湘说,“准备打针了。”
颜湘立刻放弃了思考,眼睛盯着那根尖尖的针管,慢慢地,感觉从脖颈到下颚,漫气一层鸡皮疙瘩。
他什么都忘记了,但是还是怕针,怕血,怕刺穿皮肤。
颜湘任由护士抓住他的胳膊,用一根橡皮管扎紧他的胳膊,然后凉凉的酒精涂在胳膊上,就在护士抽出针筒的时候,她忽地定住,问颜湘,“你害怕?”
护士看到颜湘在抖,脸上完全没有血色。
“有,有点。”
颜湘盯着那根针管,“没事,麻烦你了。”
护士无奈地笑着说,“你抖得很厉害。”
“有点紧张,没事,打吧。”
颜湘不愿意耽误别人的工作。
“好。”
护士说,护士再次扶住颜湘的胳膊。
可是当即将要刺穿皮肤的时候,颜湘克制不住地胳膊越离越远,躲开护士。
护士:“你别动呀。”
“对不起,对不起。”
颜湘坐回去了一些,强行自己把自己的胳膊按在床头上,忍不住盯着针筒,“打吧。”
试了好几次,颜湘的胳膊一直在动,他自己也有点着急。
这时候,蒋荣生拍拍颜湘的手背,一只手揽住颜湘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腰腹上,把他的脸扭向窗外,一只手盖住颜湘的眼睛,另外一只手按着颜湘的手。
颜湘是完全被控制住的状态,像被拎住后脖子的小猫,他动了动,并没有挣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