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托大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来师父的这个仇人很棘手,她没能耐拿下不说,或许还会连累了师父……
想到这里,白玉洁终于坐不住了,蓦地起身,正要走到门口看看监守情况,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出乎白玉洁预料的,进来的并不是掳她来的人,而是一个板着脸的黑衣男子,他周身散着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但与之违和的是这人手中却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竟是一碗米饭和一盘菜……虽然,卖相并不好。
“吃饭了。”
那人看也没看白玉洁就将饭菜放在桌上,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白玉洁眯起眼,她向来锦衣玉食,身边伺候的丫鬟宫女都规矩十足,一举一动都很细心仔细,因此眼下她一下就看出这人十分不会伺候人。
不会伺候人,但还是要板着脸来送饭,而饭菜水平有点不堪目睹,这至少代表两件事。
第一对方并不想让她死,甚至也没想饿着她让她受苦,此人应该不是她师父的仇人。第二,这里没有女人,至少没有用作仆役的女人,甚至连厨子也没有,应该不是寻常人家生活的地方。
她刚才放眼望去,这院子可不小,这样大的院子却不女仆役,这主人应该是讨厌女人的,而一个被派来送饭的人都那么冷……这里难道是什么杀手大本营?
也许是这样胡思乱想耗费了不少力气,肚子却似乎更借了。白玉洁没理会送完饭就离开的棺材脸男人,等那人走后就坐在饭桌前,拿出银针粗劣地试了一下,看到没变色,她又夹起来尝了一口,虽说味道一般,但毕竟也熟了,她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饿肚子的人是没有挑食的资格的,再说,不吃饱怎么能想法子逃出去呢?
白玉洁缓慢进食的时候,院中另一间房内,一袭红衣的男子正站在窗前逗弄着笼子里的鸟儿。那鸟花色并不鲜艳,品种也不过是普通的黄雀,但也许是因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的故事,男人甚为喜欢它,特意费心养了这么只鸟儿,只要有空就会过来逗弄一会儿。
先前去给白玉洁送饭的黑衣人缓缓出现在门口,察觉到动静,背对着房门逗鸟的人头也不回地开口:“西厢房的贵客怎么样了?”
“回宫主,她在吃饭……看起来毫无戒心的样子。”
黑衣人内心忍不住感慨这位人质的心大,敢在银月宫这样敞开了吃喝的人,她还真是头一个。
“毫无戒心?”
窗前的男人蓦地回过头,露出一张叫唐朝探花苏曜都要自惭形秽的脸,“怕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他的皮肤比一般女子还要白皙,一袭红衣更衬得他的脸精致如玉,只是唇角的邪笑让他整个人透出几分不羁来,再加上那双深邃犀利桃花眼,与其说他是杀人如麻的□□,倒更像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事实上,莫清虽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却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男人,就算人人提起他便是要杀要剐,但真的见到了,却几乎没人肯相信他便是那个六亲不认的莫清。
佛说相由心生,但世间太多人表里不一了,又有几人能堪破皮相后的真心?
他的这张脸骗过了无数人,最后竟在一个一入江湖就仇家遍地的女人那里吃了亏。对他这半生无的人来说,不知不觉便对那女人起了几分兴,后来那女人居然从他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踪迹,这份兴伴随着不甘,逐渐就生成了执念,这些年他也从没停止打听她的消息,所以才能在幽谷琴一现身就找上来。
他一直没想到憎恨皇家的她居然会藏匿在宫中,否则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
“这皇家的郡主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本座不会要她小命。”
莫清微微扬起唇。
“宫主,”
黑衣人显然习惯了自家头儿自说自话的习惯,也没接刚才的话头,只耿直道,“若是琴魔女一直不出现……”
“怎么?叫你们伺候人,觉得委屈了?”
“属下不敢。”
黑衣人惭愧地低下头,“属下只是请示宫主,能否请个厨子过来,属下不会做菜……”
刚才给那郡主送的饭菜还是他们几个凑在一起硬着头皮给弄出来的,毕竟宫主虽然没说为什么要掳人家来,却也丢下了一句“好生伺候着”
,他们总不能让这位“贵客”
和他们一样吃之前从山下乡镇里买来的大饼卷葱……那是三天前买的,大饼都硬得跟石子似的了。
黑衣人硬着头皮将这事告诉了自家主子,莫清黑着脸沉默了会。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去酒店买饭菜回来?”
他难得对自己的统御能力有了怀疑,这帮蠢货真是他的得力手下吗?
“可是宫主,买饭菜万一被现了踪迹怎么办?”
黑衣人一脸耿直,莫清神色一窒,随即蓦地抬手拍了拍额头。
“少废话,让你去就去!”
看着黑衣人满脸无辜地滚了出去,莫清深深地叹了口气,若不是看在这家伙忠心耿耿,他真想一脚踹过去。
这帮蠢货不出去,苏念琴又怎么现线索找上来?他还正奇怪怎么这大半天了都没动静……
悠扬的琴声突然从院中传来,莫清神色一凛,随即面露笑意,挪开鸟笼,推开窗户飞身出去了。
苏念琴的琴声穿透很远,西厢房的白玉洁自然也立刻就听到了,她丢下碗筷站起身走到门外,房门没关,两个负责看守的人脸色比刚才送饭的没温和多少,看到她走到门口,两个人立刻齐齐伸出手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