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
“今天外面的雪积得级多,你有去堆雪人吗?”
女孩的问候絮絮叨叨,有些无聊,却让6骁莫名欢喜地很。
“没有。”
他回答道,“一会儿就去。”
电话那头的姜钰愣了片刻,随即失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又没让你去堆雪人,晚上外面这么冷,还堆什么雪人?”
6骁没有出声,目光落在窗外,略显清冷的面容上,他的眉眼却是极为柔和的。
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总是如此,极为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6骁在姜钰面前总是意外地沉默寡言,很多时候都是姜钰主动开口,把握着谈话的主动权。
简单的嘘寒问暖过后,姜钰停顿片刻,深深吸了口气,随之轻声问道:“你那里,有生什么事吗?”
6骁垂下眼帘,睫毛颤动片刻,紧接着语气平静地开口:“没事,你别担心。”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虽说如此,姜钰听到这句话时,却并没有因此而松了口气。
姜钰站在客厅旁的阳台上,而屋内的姜母正在看电视,姜父则是也在拿着手机接电话。
今日,姜父的不少同事都打来了过年的祝福电话,交谈里也时不时会带上关于项目进展顺利的恭喜。
其实早在钟慧敏没找上门来之前,姜父手下的团队成员就已经在主动联系B市研究所,希望可以进行合作研究,只是当初那会儿,对方研究所手里的项目也不少,因而协商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结果。但最近,B市研究所里其中的两个项目终于在年前有了最终成果,相应的论文也已经提交审核,不出意外应该会没什么问题,因而这才有精力与姜父的团队进行合作。
一切都来得很巧,就连姜父都在怀疑是不是有那位6家夫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仔细询问调查一番之后才现,这的确是一场巧合。
科研之路从来不简单,前有学者为论证自己的假设,前前后后做了近十余年的研究才苦得甘果,后也有不少项目进行到一半停滞不前,耗时耗力大半载都不见一丝苗头。
而姜父手上的项目明显不是一年半载就能结束的事情,一旦双方的合作正式签下合同,那姜父搬去B市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以前姜父也不是没有出差过,但顶多也就个把个月,这是第一次需要在外呆这么久,而且还没有确切结束的日期。
前两天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姜母便提出了居家搬到B市的想法,关于龚英舞团的事情姜母也是清楚的,如此一来便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事情听起来的确很顺利,但事实上,关于舞团,姜钰依旧还没有做好最终的抉择。
屋外的风的确很冷,将姜钰的脸冻得通红,也令她终是清醒了些。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要告诉我,毕竟……我们是朋友。”
姜钰开口,‘朋友’两个字在话尾听起来很轻,却又无比地清晰。
是的,他们是朋友。
或许可能,也只会是朋友。
姜钰在心里这么想着,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几天前,少年站在小区楼下的那番话。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姜钰以前从未想过,6骁可能会对她有什么别的感情,许是她管得多了,两人间的关系自然而然就亲近了些。只是这样的亲近对于姜钰来说也只是普通的范畴。
从小到大,姜钰交好的朋友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小学玩的那个早八百年就不联系了,到了初中她便成为了被排斥的对象,直至高中才遇见了苏冉冉,后来又遇到了6骁。
对于真正认可的朋友,姜钰说不上会掏心掏肺,但至少总会把对方挂在心上。
回想起两人最开始有交集到至今,兜兜转转也过去了一整个学期,在这几个月里,姜钰总觉得生了好多事情。从起初6骁的冷漠相待到现在,回顾起来总有种恍然的感觉,还夹杂着几分不真切。
但最不真切的瞬间,还是在那个夜晚,在那双多情的眼眸里,自己的身影格外清晰。
6骁自是听到了她话中的那分停顿,心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别扭,像是有什么在平静的湖面上划过,逮不到踪迹却留下了一片涟漪。
“好,我知道。”
6骁并没有去细想,只是应下了这句话,也应下了‘朋友’的这个身份。
但他想要的,可不止是朋友。
通话结束,空荡的房间里再次回归安静,而室内的温度不知为何降低了些许。
6骁举着手机的手缓缓放下,看着窗外那如若生的城市,眼里带着晦暗不明的神色。
其实极少有人知道,6骁的生日便是今日。
是的,每年的正月初一。
他出生在一年的开始,至此也是噩梦的开始。
江春一中的学生没人想到,6骁的成绩这般优秀,却是在小学那一会儿休过一年学,至此便也留了一级。
他比同届的所有人都大上一岁,而今天,恰是他18岁成年的日子。
6骁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所以每一次的生日都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也不曾有人记得。
而今天,他却是收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份生日礼物。
是一份红包,是一份压岁钱。
不知何时,窗外又开始飘起了小雪,将整座城市衬得格外宁静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