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上学的半年,陶然对温度敏感。这里的因果关系或许要反过来看,又或许根本不存在因果关系,总之,夜里不会被攀上身体的寒意惊醒时,她想,夏天到了。
厚重的睡衣开始让她有点痛苦了。
她换衣服,下楼吃饭。妈妈问:“感觉怎么样啦?”
是在问想不想回学校。
陶然嚼着嘴里的炒蛋,心想当初要是这么会解读言外之意,哪至于到机场才反应过来。
一起走,明显是骗人的嘛。
“好多了,”
她回答,“什么时候开学?”
八月,陶然回校,重读七年级。
去年一起上过3个月课的同班同学都升入了八年级,课表完全错开。她们仍然邀请她一起吃午餐,气氛友善,陶然吞下学校餐厅干巴巴的3明治给脑袋里解读言外之意的区域供能,第二天找借口不再赴约。
在这里,多和同类一起,对彼此都轻松。比如,年级相同,上同一节课,有共同爱好……
可以少吸引很多目光。
当然也有例外。
“你和net认识吗?他好像很关注你。”
新的一天,新的干巴3明治。七年级女孩们围着陶然坐,终于有人问出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net,谁?
陶然的表情太迷茫,离她最近的女孩指指好几张桌子之外,在餐厅中央打瞌睡的男生。人来人往,谁路过都忍不住揉他卫衣帽子一下。他被揉醒,抬头一看面前空空,又趴回去,循环往复。
好优秀的睡眠质量。
陶然羡慕的眼神无缝融进女孩们的“a”
声里。她尝试使用跟net本人学到的卖惨艺术:“之前住院的时候见过。”
冷场了。
话题里的负担条一下拉得太过。她再次尝试:“他人很好,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回押中了。女孩们互相看看,好几张嘴同时说话:
“是呀,他级好——”
“找他帮什么忙都会答应的——”
“就算是想要跟他约会——”
表情促狭,语气无邪,不是阴阳怪气的意味。陶然用力吞下最后一口干巴3明治,感觉脑袋变得好用起来了,像丢掉了她的那个人一样好用。
擅长解读言外之意,也擅长骗人,尤其擅长假装自己在乎。
陶然问:“是吗?”
坐她对面的女孩说:“你要不要排队?ait1ist就贴在他储物柜门上。”
哇。
陶然算算没有休学留级的七年级生的年龄,真实地被文化冲击了。 “不用,谢谢,”
她用教科书上的方式礼貌回绝,活学活用地去掉“andyou?”
,忍不住问,“真有ait1ist?”
女孩们笑成一团。
“当然是逗你的——”
“那对他来说还太早啦——”
“太早啦——”
其中一个笑倒在陶然肩上。脸软软的,有婴儿肥,陶然顺手捏了捏,很难不赞同。
秋季学期过半,天气转凉,七年级公认吉祥物不再总试着追上来说两句话。没有多余的关注,陶然反而能在走廊上普通地跟他打个招呼,也能在默认交流semi-forma1舞伴人选的午休,隔着一张餐桌和六个人,合群地对他那句“不用非要有舞伴才能去semi-forma1”
连连点头。
陶然高吸入干巴3明治,进一步划掉“有舞伴才能”
这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