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撇嘴,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如果为了当初她做的事而太意气,饿死的只会是我自己。而且帮她捉刀比赛拿的钱确实比较大笔,我是俗人,不跟钱斗。”
“那对同期比赛的人不是不公平吗?”
“有什么不公平?我确实水平在他们之上,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比他们好,只是用的名字不一样罢了,我不觉得不公平啊。”
她口气又变得很臭屁。他早该知道的,这个女人根本没什么大是大非的观念,只单纯凭喜好做事。“其实我真的觉得这样比较好。”
她点了点头,加强可信度,“我只是做我喜欢做的事情,然后又能拿到钱,至于名气和因名气而起的负担都不是我的,这对我和她都好。她其实也不差,只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又太爱出名而已,想想,每个人都不容易呀。这样的安排对我们俩都好……而且做噩梦的是她而不是我。哈哈,也许真正卑劣的那个人是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被这样伤害后,还如此消极的不争,胸口有些堵堵的,呼吸不是太顺畅。他站起身,拍了拍草屑:“走,带你去个地方。”
黑灯瞎火里。的39陆繁星的声音响起:“你要带我去哪里啊?这是谁的房间啊?你不是对我有企图吧?”
“想太多。”
雷煦明声音含笑。“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嘛----这里到底是哪里呀,怎么都没灯?”
“阁楼。”
伴随着他的声音的是吱嘎一声。星光溜了进来,室内可见度高了不少。“传说中的天窗!”
她开心的跑到天窗下,探头探脑对天窗上的星星打招呼。他搬了凳子过来,先爬了上去,而后半跪着弯下身子对下面的她伸出手:“上来。”
星光淡淡的打在他的身上,他的刘海比第一次见他时长了不少,顺顺的垂下来,琥珀色的眼里有浅浅的涟漪。他背对着天空伸出手来。她站在天窗下,好象看见彼得·潘拨开云端,伸出拯救的手,心一下漏跳了一拍,气息也不自觉屏住了,惟恐太响的呼吸会吓走他。彼得·潘敲开温迪的窗的时候,温迪也如她此刻这样兴奋紧张吗?“发什么呆?”
他有些不耐的声音唤醒了她。“没有,我只是在考虑安全问题罢了。”
她咕哝着爬上凳子,抓住他的手。哪有这么凶的彼得·潘。“死不了。”
他一把将她拉了上来。“屋顶哎,传说中的屋顶哎。”
她手舞足蹈。“小心。”
他一把拉她坐下,“刚刚翻过漏,我可不想再让你踩碎几片。”
奇怪,明明只是几米的高度,为什么就会觉得离天近了不少,星星也亮了不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想到屋顶玩呢,特别是看了宫崎俊的天空之城,哇,真羡慕他们能在屋顶上跑!”
她兴奋的拉着他的袖管一下就说了一堆。“大人的体重恐怕不行。”
她的快乐感染了他,温煦的眼在镜片后柔柔弯起,偏说出来的话现实的让她想敲他。“做做梦总可以吧。”
她顶他,不过马上又被眼前景致吸引的长长舒了口气,满意的学起不倒翁左晃右晃,“真觉得自己现在在做梦。”
“现在情绪对多了。”
他拍了下她的头,方才的低落样子让他情绪也变坏了,镜片后的眼忽的认真起来,“还是刚刚的你才是真的你?”
“哎呀,什么真的假的啦。”
她肘一顶,顶开他拍她的手,一副他想太多的样子,“又不是在演文艺片。人嘛,总有快乐的时候,也有不快乐的时候,有好看的一面,也有丑陋的一面,每个人每时每刻都是真的啊,只是表现出来的是好看的那面还是难看的那面罢了----哈哈哈哈,完蛋,被你传染我也要演文艺片了。”
“大哥以前每次被爸爸骂了就会躲到这里来。”
“你也会吗?”
“我不会。我给他送饭。”
他顶了顶眼镜,笑。“真象是探监。”
她咬了咬上唇。“他也这样说。”
“啊----看星星,要来乡下;要喝清洁的水,得上街去买;连要买一本书,书价都高得令人咋舌!这些事实的背後,可有人去深思为什麽?人类何德何能将地球糟踏成这个样子?法国坚持要恢复核爆试验,臭氧层的破洞日渐扩大当中,热带雨林也以极快的速度一亩一亩地消失,南北极的冰山有融化的迹象已是不争的事……有时我真希望冰山全部融化光,淹没地球表面,使地球再进入冰河时期重新来过,待几十万年後,看谁比较耐命,谁就来称王!”
她忽然不知道哪根筋抽起来说了一大段的话,然后刻意把嗓子压粗,装男人的声音:“两次冰河时期都没能让蟑螂消失,但他们也没有称王过;真没想到你对人类如此失望。”
又恢复原音,“地球上可以住的地方已经这麽少了,为什麽还有人要蓄意破坏呢?每次我看到美丽的自然景色,都会想着那原本是唾手可得的,却一一惨遭摧毁,便生起气来。我们身为老师,那种无力感更沉重……”
“你在干吗?”
做她的朋友,心理承受能力一定要很强。“背台词。”
她很认真,舒展开手,压低声音,“啊----做我们能做的,那就够了。”
“什么台词?”
他看她停了下来,好象是演完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