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比出一个手势,“谁让你又抢我糖葫芦吃的。”
没等许肆说话,钟晓就拉着他从山沟往外走,等走到巷子口,却见一腰间悬佩两柄狭刀的男子靠在墙上,半张脸在阴影下,只能看见嘴上咬的一翘一翘的草叶。
许肆眼角余光其实早就现了这个年轻的外乡游侠,心中奇怪,只觉得这人不好惹,还是不要看他为好。
这样想着,许肆脚步也快了许多。
钟晓被牵着,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只葫芦,在路过游侠的时候心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四目相对,少年瞬间僵在原地。
许肆心道不妙,但没等他有所动作,便被那游侠送出了小巷,只远远听见‘不关你事’四字,许肆站在巷外攥了攥拳,心下一横,拔腿就跑。
巷内,钟晓感受着脖子下传来的凉意,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游侠看着眼前人这番模样不由的有些失望,收回了抵在钟晓脖下的狭刀。
“哥……”
钟晓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声,其实在巷子口的时候,他就觉着这个人很是熟悉,可却没想到是他。
游侠闻言轻哼了声,将腰间另一把狭刀抽出扔在了他脚下,“拿起来。”
钟晓低下头,心中胆怯,不敢弯腰捡起。
游侠怒喝一声;“把刀捡起来!”
声音在巷子内回荡,钟晓连连退后,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游侠双手抱刀走过来,冷笑的看着地上似乎已经吓破胆的少年,没有动手,只是俯身看着他,嘲弄出声;“果不其然,当真是吓破了胆也不敢与我动手。”
那年风雪夜,钟家夫妇与一个小小少年郎对坐相谈,少年郎并没有去看父母,而是视线落在了熟睡的孩子身上。
看了许久,钟家夫妇也未催促,只是等着少年郎的选择,只是最终少年郎什么也没说,拿走了祖传的两柄狭刀,缓步离去。
这晚,在小巷被堵了路的少年最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连家都不敢回去,就是恍惚的往前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是在一颗梨树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倚着树枯坐了一晚。
昨夜他那许久未见的兄长在巷子中突然现身,表现的咄咄逼人,只为教他一个道理,在小镇里这样性子可以,因为小镇有学堂先生,有河畔老渔樵,桃叶院妘祈,能护着他。可出了门,远游山外,这般行为只会叫人一拳打死。
少年人可有骨气,但也可以吃些亏,这不丢人。
小巷内坐倒在地的少年倔强抬头与游侠对视,声音蕴怒,“我死不死与你有什么关系,当年你离开家门的时候就不在是我钟家人,我钟晓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游侠把另一把狭刀收入鞘中,没在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转身离去。
地上少年与多年未见的兄长刚见面就被骂,心中难免会有怒气,但看着兄长扔下的狭刀,顿时觉着后悔,知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在清晨旭日升起的时候,一双白靴出现在了他面前,钟晓木讷的抬头,却是见那位学塾先生身着儒袍,手里提着那柄狭刀。
钟晓呢喃出声;“先生……”
难得在小镇居民面前穿一次儒袍的年轻书生蹲下身子,将狭刀递了过去,直视着钟晓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