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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维山微低着头、微眯着眼，腮帮子用力，两口就把烟吸得燃到了底儿，他看着烟灰扑簌簌地掉，漫不经心地说：&1dquo;我爸进医院了，怪不得没回信。”

  &1dquo;啊？”聂颖宇立刻站起来，&1dquo;大伯怎么了？你怎么不早点儿说啊！”

  聂维山又点着一根，又擦亮了火柴，&1dquo;说是过劳和贫血，具体的电话里交代不清。”他这根吸得很慢，好像在细品那点儿尼古丁。

  &1dquo;哥，你赶紧告诉我爸，让我爸想辙啊。”

  &1dquo;想什么辙？”聂维山抬头看着聂颖宇，&1dquo;难不成让三叔去趟广州？爷爷怎么办？就算爷爷有三婶照顾，可三叔几天不在的话，他肯定起疑心。何况他刚做完手术，要是知道我爸出事儿就麻烦了。”

  聂颖宇把烟攥得漏了一地烟丝，急道：&1dquo;那你说怎么办啊，不管大伯了？”

  聂维山站起来拍拍裤子，顺手把烟屁股摁灭在小石狮子的头顶，笑着说：&1dquo;他要是在广州又去赌，然后欠钱被打得住院，那我肯定不管。但他是工作太累，累出毛病了，那我再难也得管。”

  聂颖宇一怔：&1dquo;哥，你什么意思？”

  聂维山揣着裤兜往一云胡同里走，说：&1dquo;谁老子谁管，我去。”

  聂颖宇望着聂维山挺拔的背影如鲠在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他终于想起来聂维山是十来岁就没了爹妈看管的人，想起来聂维山晚上十一点上高架桥飚摩托，赌着命攒学费。

  以前的聂维山和在火车上被尹千阳抚摸心的聂维山仿佛是两个人。

  现在尹千阳没在，聂维山貌似又变成了以前的聂维山。

  家里就他们俩，聂颖宇破天荒没有学习，他守在卧室门口，默默看着聂维山收拾东西，忍不住问：&1dquo;你走了大人得多着急啊？”

  聂维山装了几件夏天衣服：&1dquo;就先说去我妈那儿住几天，瞒不住了我再和我爸一起报个平安。而且没那么严重，我爸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回来。”

  聂颖宇回屋拿了点儿钱，说：&1dquo;这是我的压岁钱，你先带上。”

  聂维山接过：&1dquo;加上我过年卖炮的钱有一万多了，以后再赚了钱还你。”聂颖宇哪顾得上那些，跑去厨房装了些零食给聂维山塞包里，忍不住问：&1dquo;阳阳哥回来以后找不着你怎么办？”

  &1dquo;能怎么办，等等呗。”聂维山把所有东西都装好了，拍拍聂颖宇的肩膀，&1dquo;没准儿我比他先回来呢。”

  凌晨的火车站没多少人，候车厅里大片的空位，聂维山买的硬座，坐到广州要二十几个小时。他穿着黑衣黑裤，头和眼睛也是黑的，站台上列车员让乘客站在安全线内，还有两分钟火车就进站了。

  黑夜尽头出现一点亮光，聂维山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盯着由远及近的火车头。排队上车，他的位置挨着过道，长腿伸出来不至于那么憋屈。

  列车开动，他从包里翻出来那袋心软糖，然后撕开口吃了一粒。电话响起，他含着糖接通，笑着问：&1dquo;今天晚了三分钟，是不是训练累着了？”

  尹千阳在里面说：&1dquo;累死啦！我现在腿肚子还转筋呢！”

  聂维山又吃了一粒，说：&1dquo;你这心软糖五颜六色的，怎么吃嘴里都一个味儿啊？”

  &1dquo;因为是色素，嘿嘿。”尹千阳趴在宿舍床上，脚背绷紧勾着床边拉伸，&1dquo;你省着点儿吃，我这第一阶段还没结束呢。”

  聂维山半阖着眼点头：&1dquo;知道，我才吃了俩。”

  其他人都准备睡觉了，火车上信号也不好，他低声和尹千阳讲话，最后有点儿舍不得地说：&1dquo;困了，咱梦里见。”

  尹千阳美滋滋地回：&1dquo;好的，梦里见。”

  鼾声起伏的车厢里已经没人讲话了，窗外漆黑一片，只能看到自己映在窗上的脸。聂维山从外套兜里摸出了件东西，然后握在手里捂热了，除了必须用的，他只带了这个。

  眼看又过去一个月，他又要欠尹千阳一颗珠子了。张开手，手心里是那块儿泛着光泽的柿子黄。

  聂维山阖上眼轻声道：&1dquo;宝贝儿梦里见。”

  第46章冰冰有什么错

  三叔三婶清晨从医院回来时买了满满一袋子油条，三婶还好，三叔夜里一直给聂老守夜，几乎没合过眼，此时又累又饿。

  &1dquo;吃饱了睡一觉，白天我过去。”三婶进厨房开火熬粥，眼中透着疲惫，等小米滚沸的时候回头说，&1dquo;去看看小山和小宇起没起，别迟到了。”

  三叔在餐桌前狼吞虎咽，说：&1dquo;你累糊涂了？今天是周末，让他们多睡会儿吧。”

  夫妇俩最近着实辛苦，平时吃饭总要说一说单位的事儿，如今都垂着头没精神。正安静吃着，大门口传来几声狗叫，紧接着千刀跑进了院子里，后面跟着神清气慡的尹向东。

  &1dquo;吃了吗，一起来点儿？”三叔起身迎接，羡慕道，&1dquo;瞧你精神头真足，我现在站着都能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