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宇因为最近生的事,已经喝了一个多月的酒了。走在笼罩在难以穿透的低沉乌云之下白雪纷飞的这条街,翟宇鼻孔微张,吸入许多细微但明确的尿骚一般的恶臭的气味,但是其实他吸入最多的,还是自己身上的酒味。
因为今天下午,他申请调入二组的申请书再次被驳回了。他被再次调回了彩虹桥分局。
“他妈的。难道我就只能一辈子呆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翟宇越想越愤恨,所以他比以往喝了更多的酒。甚至,在他的裤兜里,他的辞职书都已经写好了。
与其打回原形,还不如自己离开。这样至少还能保护好自己的尊严。
翟宇心想着,握紧了兜里的辞职信。
翟宇摇摇晃晃的走着,恍恍惚惚,双腿不停使唤,而就在他准备拐进另一条街的时候,他却忽然听到了广场的角落传来一阵吵架声。
那音色似乎穿越了好几年似的,在他已经快要遗忘的角落忽然响了起来,敲响了他心中的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
“兄弟,你是不是有货!?你给我点行吗!”
她声音忽大忽小,一抽一抽的,好像不受控制。
翟宇原本以为女人是在和他说话,所以他扭过了头。但是迷糊的眼神飘过之后,他才现和女人说话的另有其人。那是个个头很高,很瘦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破旧大衣,整个人几乎和黑夜融为了一体,他使劲扳着女人的手腕,而女人似乎已经被某种精神疾病控制了,这使得她露出了毒虫一般的眼神,她无血色的薄唇呼叫着,死死的就是不愿意松开好不容易紧拽住了的男人的裤腿,即使男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女人的身体已经被托在了湿漉漉的地上了,女人依旧不肯松手。
“滚!”
男人一脚就踹开了女人。但女人却再次爬了过来。
“求你了……你给我一点吧……我听到你刚才和别人说的话了……你给我一点吧……”
女人在地上出哀嚎,因为男人已经在走了,所以他拖着她,他们声音越来越远。
“又一个吸毒的,还那么明目张胆……”
翟宇没想管那么多,他拿出了电话。准备给他一个禁毒大队的朋友打电话,但是就在他的手机从兜里被颤颤巍巍的掏出来的时候,忽然间,远处的男人的一声怒吼,“滚开——!都给我滚!”
却将他的注意力顿时凝聚在了一起。
因为那沙哑的嘶吼的音色似曾相识。
翟宇愣住了,他的心脏仿佛忽然就被尘封已久的炸弹炸开了个口子。
因为三年前,某个男人在高路口被逮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边喊着“滚开——!都给我滚——!”
,一边用水果刀差点刺伤一个设路障的警察兄弟的。
一种困惑的、不可思议的,同时有带有一点兴奋的情感迅的就占领了翟宇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
是他?!
是二队到现在都还没逮捕的他?!
翟宇心想着,他猛的踉跄了一下,回过头,然而男人已经跑掉了。
翟宇迅就走上了前。
眼前,女人已经被刚才的男人甩开了。她趴在地上,如同一条将死的在地上蠕动的虫子,翟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立刻就揪住了女人的衣领,问她刚才的男人去哪了,而女人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她眼神涣散,再努力想把视线集中在说话人身上也是无能为力,她反问翟宇是不是有货,他要多少钱,能不能便宜点,实在不行她可以给他她的身子。
“滚你的!我问你刚才那个男人去哪了!”
女人仍然词不达意,说着翟宇听不懂的话。
翟宇放弃了。他猛地就将女人扔在了地面上,转身跑向了雪越下越大的深夜。
“真有趣。”
在被肾上腺素激着去急切的寻找、去跟踪男人的夜里,翟宇不知怎么的,他只觉得现在的情况越复杂,他越高兴、越兴奋,好像他的生命中终于又有事可做了一样,这让他全身都涌动起了火热的血,仿佛此刻真正吸了毒的人是他。
“徐煜阳,你这时候还和宁妍分开了呢,在你们查“面具杀人案”
的时候,你们可知道你们的后院已经起火了吗?”
翟宇口吐着淡淡的白雾,露出了激动能看得见两行白齿的笑。尤其一想到如果他能逮到男人,他就再也不用愁去不了二队了的时候,他就愈感到老天对他还不算太刻薄!
翟宇心想着,而眼前,在穿过了两个又脏又乱的小巷子之后,他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了。
苏兆瑞。
看来命中注定我要逮住你两次啊。
我们可是真有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