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来电话的正是程心的父亲,程天明。
“哼,都生好几天了,你要是真担心怎么不自己来?”
吕质道。
程天明哈哈一笑,说道:“语儿身上的警报还没触,想来问题不大。本来不想让心儿去的,但是有人给她算了一卦,说她有段缘分在京城,所以不顾阻拦,拿了我不少好东西自己偷偷跑了。”
程家在长江一带颇有威名,传言是茅山在尘世间的代言人之一。程天明一身道术有悖常理的不能用修炼时间来计算,曾有江湖传闻称他少年时得隐士高人点拨,后有寻得一奇宝,与自身血脉相融,使得修为一日千里。如今五十五岁,却已有过三百年的修为,除了一些长期隐于山林的老怪物,世间难逢敌手。
吕质与程天明相识已有二十多年,如今往事却依然历历在目。
二十多年前,程天明之妻生下程心时,正巧赶上一只金鬼寻仇。程天明与其争斗间,一缕鬼气蹿入了他妻子的身体,虽然最终拼着两败俱伤,灭杀了那只金鬼,但程天明的妻子也是命悬一线。
程天明不顾自身伤势,带着妻子寻访天下名医,但都无功而返。机缘巧合下,经人介绍认识了吕质,吕质虽功力不甚强横,但一身养气功夫去十分精湛,他借着银针,引着那缕鬼气从程天明妻子咽喉下方的天突穴散出。
本来事情到此已经圆满解决,却不料金鬼的鬼气已具灵性,离体后,便藏在吕质的银针中,而程、吕二人均为现异常。
程天明妻子得救,十分高兴,极力要与吕质结拜,并要让襁褓中的程心认其为义父,就在二人把酒言欢时,那缕鬼气突现,再次逞凶,致使程天明重伤昏迷,结拜、认亲一事也就搁浅了。
之后,程天明伤势稳定了,常常与吕质交往,感情也在那时逐渐深厚起来。
“心儿现在没事儿,我也看出她身上宝物不少,所以也没太过于保护她,就当是历练一番了,而且你刚说的缘分,她也找到了;至于语儿,你也不用担心,在我的地界上,还不至于让她受伤。”
吕质没好气儿地说,“我现在就问你两个问题,一是你来不来;二是保几个人?”
程天明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不去了,山崖之下难经风雨,让两个孩子锻炼锻炼吧,尤其是心儿,自小机灵过人,却也骄傲自大,如果这次能成长少许,也算是意外之喜。至于保几个人,你的意思是……?”
吕质右手放下电话,左手虚空一摆,一阵灰色的气息形成了一道屏障,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然后想了想,似乎觉得还是不放心,又取出两枚银针,以自己的气息为线,细密地织了一顶气茧,将自己完全封闭在其中,这才再次拿起电话,说道:“大丫头、二丫头自不必说,你那大女婿……只是个普通人,经历这等事情,精神已经有些失常,保下了,便依着大丫头的意思处理,没保下,也正好让大丫头再觅良人;至于二丫头那个缘分可有点特殊了。”
“语儿那亲事,我本来不同意的,可她生性淡然,不愿入这修炼界,我也便随她了,安稳一生也未必是坏事。”
程天明叹了口气,随后又声音里又透出浓浓的兴趣,“能被你说为特殊,肯定是有过人之处,快说来听听。”
吕质压低声音,轻声说:“玉髓体质。”
“玉髓体质?”
程天明明显一愣,“玉髓体质虽然特殊,但也不至于到让你这个养气大师来说特殊吧,还有什么隐情?”
“如果是能够吸收鬼气的玉髓体质呢?”
吕质说道。
程天明沉默了,想来吕质所说的消息对他有所触动。过了一会儿,程天明说道:“老吕,此事关系极大,你确定是能吸收鬼气的玉髓体质?”
“废话,我再老眼昏花,这事儿也不会看错。我知道你与茅山的关系……”
吕质说。
“老吕,此事不提。”
程天明打断了吕质的话,“你既然确定,那就按照你的方法办吧,我没有联系过你。”
说完,程天明就挂断了电话。
吕质随手散去房间中的灰气,陷入了沉思,程天明的态度很明显,在未确定陈诚身份前,他是不会参与到此事中来的,至于那铜鬼和那个所谓的“主人”
,吕质自始至终没放在眼中,只是用他们当做磨刀石,锻炼程家两姐妹而已。
吕质走到窗前,看着渐暗的天色,远方的山峰已经如屏障一般,遮住了余晖,黑暗如同一张巨网一般,罩住了这座城市,也将这里的人罩在其中。他不禁想起2o年前,同样的傍晚,那如魔一般的男人,带着一身鬼气怒毁昆仑的伟岸身姿。那一战,战得天下修炼人士心惊胆寒、战得昆仑十三峰只余三峰、战得天下在遇玉髓皆避让,那男人虽然最后鬼气荡尽、身死道消,但谁又能保证天下不会再出一个异类玉髓,将这修炼界的死水搅起惊涛骇浪。
吕质收回目光,回到房间内,此时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修炼界必将因此动荡,自己愿意做那一剂催化剂,让那些被尘封的往事再松一松,或许,自己的心结也有机会解开,真有那时,自己也死而无憾了。
吕质给程心去了短信,让陈诚和她明天一同来医院找他。放下手机,吕质自言自语道:“这天下,还是要多些乐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