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那如意楼坦言之后,裴临坦荡了许多,不再掩饰偶尔想要靠近的意图。
姜锦微微一笑,直接道:“好啊,正好我也多个帮手。”
过去的阴霾随着这一世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去,她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排斥现在的裴临了。
毕竟,她也不可能再和从前的自己一模一样了。
在应下之前,姜锦也问过了自己,若是说这话的人不是裴临,而是其他营中有交情的男子,她会不会同意?
答案既是肯定的,她便没有拒绝。
毕竟刻意的逃避,其实也代表了某种情绪。
况且多个好帮手确实不是坏事,裴临身手好,有他在会少很多意外。她和裴临又都暂且不会离开范阳,总还是要接触的,没有必要反复纠结、折磨自己。
裴临本都做足了被姜锦拒绝的准备,没成想,她如此轻巧地便应下了。
姜锦这边心情释然,他的喉间却是一滞,既而有些僵硬地回应:“那,到时再说。”
姜锦“嗯”
了一声,没多寒暄,转身离去了。
其实很多前世今生的很多事情,她都还没有想好。
只不过有一点她是肯定的。
无论这辈子还会不会有合适她的人出现,与她开始一段合适的感情……至少这一次,她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倾注太多的自我,无私地把牵动她情绪的绳索交予出去。
若真再有感情出现,她也要做掌舵之人。
这样的思考浅尝辄止,姜锦收拢思绪,回了住的地方。
她会暂住在卢府的时日不多了。
当时留在这里,是因为顶着陪伴裴清妍的名义,现在薛靖瑶似乎对她也放下了心来,连出去押运粮草这种事情都任她做得,倒也不执着再留她在这一亩三分地,分赏的俗物里便有一处宅邸。
甫一回去,姜锦便撞上了裴清妍迈出门槛。
许久未见,裴清妍的身量好似愈发窈窕了,她描了眉点了绛唇,像一颗盈盈的春桃,臂弯间还挎着一只食盒。
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爱美是人的本性,姜锦也没能免俗地多看了她两眼。
她想了想,唤了一声“少夫人”
。
再听到这三个字,裴清妍的心情已然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她不再介意,还扬唇明媚地笑了,大大方方地应下了这个称呼,既而道:“阿锦姐姐,好久不见,想来外面风吹日晒辛苦得很,回来之后一定要多休息才是。不过,你瞧着倒是很精神,没有疲态。”
姜锦莞尔:“多谢,少夫人今日亦是美丽大方。这是……要去给谁送吃食吗?”
裴清妍坦然点头,她抬起臂弯,展示着三层的精致食匣,道:“当然是去给卢节度送了。”
姜锦微微有些讶异,她不在卢府的这一阵,裴清妍这边的进度既然如此之快吗?
都到了红袖添香、添茶送汤的地步了?
结果紧接着,她便
听见裴清妍继续开口,声音凉凉的。
“阿锦姐姐留在范阳,大夫人说是要规训我免得我再行差踏错,可是我却连见都见不到你几面,你们好像都在瞒着我利用我什么,我父亲如此,阿锦姐姐……好像也是如此。”
姜锦沉默一会儿,道:“这与你要给卢节度送吃食有什么关联?”
“当然有关联,”
裴清妍扬了扬眉,她说:“我已经没有可以把握的东西了,除了现在还算是卢家妇。我若不能抓紧时间和自己的丈夫和缓关系,我早晚会成为摆设,说不准他也会再有别的女人。”
她的目光沉静,一点也不见从前意气上头时的模样,“已经过得很失败了,我不想更狼狈一点。”
姜锦愈发沉默,不知说什么是好。
该说什么呢?之前宴席上,卢宝川过来敬一杯酒,裴清妍都会吓成那样,现在在现实面前,却晓得趋利避害,知道要向他靠近。
总觉得他们或许不该是这样的开始。
姜锦抿紧了唇,直到嘴唇都被抿得发白毫无血色,才终于启唇道:“卢节度在外的凶悍声名,其实大多是刻意为之的以讹传讹,你不必太过担心,真正在他手下的人都只说他的好。”
少年成名,若无凶名,怎么坐得稳这个位置。薛靖瑶有意放任儿子凶悍嗜杀的名声传开,其实不无道理。
裴清妍收敛了唇边的讥诮之色,温和地笑了笑,屈膝道:“谢谢阿锦姐姐提醒。我先走了,难得赶上他回府中,我得去了,不然又会扑空。”
姜锦侧身,没有挡道。
裴清妍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兰似的香气拂动。
姜锦抬头,却见裴清妍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认真地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