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菁险些以为她疯了,这都是些窄小的旧被子,里面全是破棉絮,一点都不暖和,还要烧了?!
万迦柔道:“帝王的心都是石头做的,我若不真的病重,如何出得去?”
又如何帮萧靖钰?
他如今身陷囹圄,生死不明,只有自己能帮他了。
芷菁听了这话,纵然心有不愿,还是将被子抱走,拿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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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的最后一天,太后病重。
淳载帝丢下繁重的政务,匆匆前往永寿宫。
永寿宫里宫妃和太医跪了一地,太后躺在床榻上,形容枯槁,眸子微微阖着,即便在明黄色被褥的映照下,也显现出难以逆转的死气来。
内室只有流苏一人侍奉,她守在太后榻前,低着头一言不。
淳载帝坐到塌边,握住太后干枯的手,悲恸万分道:“母后……”
太后缓缓睁开眸子,对着他勉强笑了笑:“皇帝,你来了。”
淳载帝自责道:“母后,是儿臣不孝,未能守在榻前侍奉汤药。”
“我皇儿是天下共主,朝政繁忙,母后不怪你。”
太后慈蔼地抚摸着他的顶,气若游丝道,“皇儿,你是母后一手带大,母后一直视你为骄傲。而今大限将至,母后却仍有一事不放心。”
淳载帝已经有些哽咽:“母后,您说。”
太后盯着明黄色的帷帐,眸子有些飘忽:“当年,先帝宠幸了母后身边的婢女,母后气不过,将那婢女赐死,孩子扔到了冷宫里……那婢女或许并非有意勾引,可母后心高气傲,将他们母子残害至此……”
“皇儿啊,无论当年对错,走到今日这步,萧靖钰注定不会做个安安分分的王爷。”
太后从未觉得自己有错,也从未有愧,她只是太了解淳载帝,才先示了弱,紧接着又道:“他心里有恨,养死士,拉拢朝臣,往你身边安排细作,这么多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能隐忍这么久的人,岂是泛泛之辈?”
这道理淳载帝自然懂,只是……
太后握紧他的手:“皇儿,母后知你重情重义,可那秦王断断留不得啊!还有那万贵妃,本就是烟尘女子,心机深沉,倘若不赐死,来日必有……大患……”
太后尾音颤抖,声音微弱至极布满皱纹的细瘦脖颈梗着:“皇儿,为君者,万万不能心慈手软啊!”
语毕,整个人无力瘫倒下去,手也垂到了一旁,那双浑浊不堪的眸子永远闭上了。
淳载帝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流苏上前查看,而后跪在一旁叩:“太后娘娘崩了!”
跪着的宫妃立刻开始掩着帕子哭泣起来。
太后崩逝,皇帝悲恸至极,罢朝三日以示哀思,举国缟素为太后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