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浑身冷,“那他去哪里了?”
“本来是要处理掉的,可回来的路上碰上了点意外,便将那孩子从马车上丢了下去。”
权宁低声道:“按理说他身种奇毒,又是冰天雪地,应当是活不下去,谁知他命硬,运气还好,被地狱海的掌门捡了去收为义子……”
‘我幼时在石源城长大。’
‘我没有家。’
季怀觉得这实在太过巧合,可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不信。
“地狱海消息网遍布整个赵国,”
权宁嗤笑一声:“他既然能找到你,并且说你是唯一能解毒的药引子,你当真觉得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吗?”
“季怀,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季怀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的生父杀了湛华的祖父和父亲,而他霸占了湛华的身份二十余年,他所享有的一切都该是湛华的,他甚至抢走了湛华一身血,留给了他一身剧毒,需日日服药,苦不堪言,如今更是命不久矣……
湛华一开始便知道他季怀是罪魁祸。
湛华接近他,算计他,要将他当做药引子入药,可又应下了他那似是而非的赌约——
季怀恍惚间想,他是要做圣人吗?竟然能忍住没有将自己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让他出气解恨。”
权宁似乎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声音幽幽道:“你可知为何人人都对地狱海避之不及?”
“……为何?”
“寻常武林中人若是有仇有怨,至多不过是打一架,要了你的性命,再不然灭你全家也就到底了。”
权宁道:“可地狱海的人不一样,他们会设下一个又一个圈套引你上钩,让你对他们死心塌地,一点点地折磨你。”
“人死了无,人想死却死不了,只能由他们折磨,才叫畅快。”
“被地狱海的人缠上,如活人入地狱,生不如死。”
“叶湛华犹擅攻人心,手段诡谲狠辣。他若真的只是将你杀了做药引子,顶多也就落个死无全尸挫骨扬灰,可你们之间的恩怨,他这样做能解气么?”
“季怀,你好好想想。”
权宁的声音里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季怀脑子里乱糟糟的,却还是勉强保持了一丝清明,“可归根结底是我欠他的——”
话音未落,他便被人抓住衣襟掼到了石壁上。
“你知不知道当初为了能让你活下来死了多少人?”
权宁冷声道:“你是欠他的,可若照你这个算法,你欠的可不止一个叶湛华,多少人因为你家破人亡,他叶湛华起码还活着!”
季怀愣住。
嘭!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爆炸声。
权宁呼吸一变,拽着他开始往前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