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可能是秦珊唯一一次动了恻隐之心,她留下了这个孩子。
她以为自己能允许一个孩子来到她的生活中,可在陆砚闻出生之后,她发现不行,那闪过的母爱也就消失了。
秦珊认为陆砚闻的出生严重阻碍了自己事业的扩张,于是出了月子便把陆砚闻丢给保姆,自己从不过问。
至于陆衡,他本身就是坚定的丁克主义,根本不喜欢孩子。
对于秦珊擅作主张生子这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觉得秦珊破坏了契约精神。
后来,陆衡和秦珊聚少离多,分歧也越来越大,最终以离婚收场。
只是陆砚闻的存在又成了他们离婚路上的绊脚石……
乔呦从没想过陆砚闻的家庭会是这样的。
看陆砚闻的教养和谈吐,她充其量只能想象到她的父母对他很严格,奉行精英式的教育。
可事实上,他的父母根本不曾管过陆砚闻。
“之后呢?您收养了陆同学?”
那次谈判,刘亚荣实在是心疼。
她拉着陆砚闻进屋里,不想让他听,也决定了,以后让孩子跟着她过。
但这时,陆砚闻自己站了出来。
他说他可以谁都不跟,就让保姆照顾,但身为父母,陆衡和秦珊必须支付足够的赡养费,保证他得到最好的教育。
这话一出,可能是陆砚闻长这么大,头一次从父母眼睛里看到对自己的赞许。
从那之后,陆砚闻就和保姆生活在一所大房子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又过了几年,老许去世了。”
刘亚荣说,“我当时真的想也跟着去了算了,可有一天,砚闻忽然跑过来和我说,能不能让他和我一起生活?”
就这样,刘亚荣和陆砚闻开始了相依为命。
刘亚荣常常想,要不是陆砚闻来找她,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有一次,她问陆砚闻为什么现在愿意跟着她了?是不是觉得她一个无儿无女的老人可怜?
陆砚闻摇头:“我也没有家人。”
乔呦光是这么听着,就觉得无比压抑。
都说父母是这世上对孩子最无私的人,但世事无绝对,有的父母对孩子偏偏是最自私残忍的。
“那陆同学的爸爸妈妈现在在哪儿?”
刘亚荣叹了口气:“他爸去了法国,在砚闻刚高考完突发疾病去世了。他妈妈去了加拿大定居,一直没有音讯。”
还真是过得了无牵挂啊。
他们把陆砚闻当什么?碍眼的物件么,丢了就丢了。
“小乔,我说如果。”
刘亚荣拉着乔呦的手,“如果砚闻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先别急着生他的气,他可能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
“对啊,一个人如果生在黑暗之中,他是无比渴望光,但真看见光的时候也会刺痛眼睛,也要适应的。”
*
陆砚闻临近傍晚回的景霖园。
彼时,乔呦已经做好饭菜,正准备离开。
陆砚闻没想到乔呦在,一时定在门口,进退不定。
两人这段时间的变相冷战,让彼此在脱离工作环境下的见面显得太过无所适从。
陆砚闻看着乔呦,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