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一个旁观者,他一定会劝出轨被害者离婚,可当事人是他的妈妈,经受不起刺激的妈妈,把她拉进现实真的好吗?
他无法回答小姨的质疑,他不是要帮乔建生隐瞒出轨的,他的初衷明明是想妈妈感到幸福,可按小姨的说法来看,他成了帮凶。
乔夫人捂着耳朵要张敏玉闭嘴,可张敏玉却是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她看不得自己的姐姐落得如此地步。
明明曾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朋友圈里再没了作品分享和旅行记录,有的只剩一张张“丈夫的礼物”
。
乔夫人再也拿不起画,再也做不回张敏珠,她把自己冠以乔姓,每天握着十字绣的绣针。
耳鬓的碎被她抓得异常杂乱,面颊都抠出了指痕,一道道红色惊心刺目。
张敏玉仍一句句地告诉她,乔建生出轨不断,乔建生是骗婚的同性恋,乔建生早就不爱你了,同性恋无罪,道德败坏的乱搞才是原罪。
这样明显的事实,乔夫人又何尝不知道,可她只有在自己设定的美好假象里才能活下去。
经此一遭,乔夫人再也无法从十字绣里看到幸福美满,绣布上的黑色针脚直直地撞进她的眼睛。
女人嘶哑的哭喊充斥着整个停车场,乔灼跑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抱住妈妈,妈妈在他怀里抽泣抖。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组织好安慰的措辞,却被重重推开。
后脑撞在车顶棚上,他无措地看着乔夫人,乔夫人嫌恶的眼神令他陌生。
“我为了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付出那么多,你却要染上那种脏病,你对得起我吗乔灼!”
后脑的钝痛散开来,乔灼大逆不道地想,哪里是为了给他完整的家,明明是妈妈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他才费心费力地控场,调度“演员”
,提醒道具,排出一场其乐融融。
父母与孩子的牵绊到底是温暖还是累赘。
乔灼把妈妈视作最重要的亲人,妈妈却只把他视作与丈夫相爱的证明,他从来不是妈妈的第一顺位,他早就知道。
当妈妈如此直接地面对选择,他又被重重推开的时候,他觉得不公平。
在亲情的联系里,他不被选择,却又因为亲情,不敢选择爱情,凭什么?
司机的到来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乔夫人已经无暇顾及儿子是否跟随她回家治病,那变得不重要,她此刻最需要乔建生。
张敏玉的车被司机开走,她理了理披在背上的栗色卷,反叉着腰看向乔灼,“走啊,带路。”
“去哪?”
乔灼低着头,后脑的闷痛和妈妈的眼神让他缓不过来。
“上楼看你男朋友啊,那个疯婆娘闹这一出,我要上去道歉的。”
张敏玉拿出粉饼拍拍鼻翼,丝毫不为刚刚的争吵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