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皇后。一种郁金香。光的是它的花蕊。”
熊途看着前方,“你可以走近点看看。”
“夜皇后,我听说很珍贵,这里竟然有这么一大片。”
米小谷兴奋脸都红了,如进了金库的财迷,脚步加快,急不可耐地走近了花田。
靠得近了,果然看到了花的轮廓,一大片盛开的郁金香在黑夜中舒展着花瓣。花瓣深紫,紫到黑,紫得神秘,像丝绒,像红酒,像大上海夜总会舞池里摇曳的交际花。头顶上的荧光便是它的皇冠,它们高高抬着美丽的头颅,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美得肆无忌惮。
米小谷被深深地折服了,她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有被一种植物,美到感动,美到想哭。
熊途见她陶醉的样子,走上前来,细心为她解释:“夜皇后的花蕊能够光,主要是因为,它能够吸收土壤里的磷……”
米小谷抬手捂住了他的嘴,面带微笑,“真诚”
地建议:“你闭嘴。”
熊途乖乖闭上了嘴,虽然他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等米小谷陶醉完,熊途又将她带去了另外一个温室,温室里有两排树木,树干上闪烁着无数淡蓝色的光点,像天然的路灯,将这间温室照亮了许多。
熊途说:“这是他们的新课题,虽然我不能告诉你课题内容,但是如果研究成功,将……”
长篇大论刚起了个头,他低头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猛然想起她真诚地建议,嘴边的话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将会有一颗非常漂亮的树,还能当路灯……”
米小谷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很漂亮,如果城市里种满了这种树,哥斯拉来了都不舍得毁灭地球。”
熊途笑起来,边笑边一本正经点评:“这确实比我刚才要说的功能要强大许多。”
“当然。”
米小谷得意洋洋,“‘美’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熊途在夜光树散出来的星星点点光芒中看着米小谷的侧脸,那长长睫毛,小而挺俏的鼻子,都刻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他骨髓血液的一部分,他叹口气,轻声说:“你也很强大。”
米小谷回头,看着他笑,“熊途,你知道吗?别人夸我我都不在乎,只有你夸我的时候,我会高兴,我会膨胀,我会觉得自己确实很美很强大。”
熊途全身战栗,此刻她的声音,她的目光,她的笑容全都成了催化剂,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上瘾,他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抱住她。
他握紧拳头,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挪开了视线。
在温室里呆了片刻,两人便走了出来,离开时,照例接收“狐獴们”
艳羡的目光和酸溜溜的调侃,面对这些米小谷不但不反感,反而乐不可支,甚至特别往熊途身边靠了靠,沉浸式地演着“进去之前我们是普通同事,进去之后,我被眼前的科技与美景彻底震撼,并且觉得眼前的科研男真是该死的迷人”
的戏码。
熊途无奈地看着她演戏,并且有些担心自己的学弟们会不会真把这个当作“追女孩”
的奥义,在单身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离开神秘小白楼,夜风重新吹在脸上,米小谷也重新正经了起来,她回头看了眼小白楼,声音轻柔而梦幻,说:“刚才看到的花和树,我会储存在脑海里,当作我生活的麻药。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就将它们调出来,回味一遍,麻醉一下。”
她说着,走到熊途面前,“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会铭记一辈子。”
说完,她艰难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你,熊途。”
熊途感觉到自己心里那根一直勒着的缰绳断裂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他此生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冲动,这样的将自己撕开了也找不到答案的无所适从,他不知道怎样应对更从容更优雅,只能凭着本能紧紧抱着她,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她是那么惹人怜爱,在自己怀里,只有小小的一团,她又是那么强大,强大到,自己在她面前常常自惭形秽,一动不敢动。
她说,不要他的敬佩。可他做不到,他对她就是既敬佩又爱慕。这些感情交织着,每一日都折磨着他的心,又让他无比快乐,一遍遍让他沉醉其中。
可是……
他有这样的资格吗?
他想到了虎视眈眈的杀手,想到死去的冤魂,想到了那些猜疑和不信任。
他一个人受伤就够了。
他松开了手。
脸上的苦涩都隐在夜色里,他看起来平静又冷漠,“去研究室吧。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米小谷自己站稳,似乎丝毫不介意他的反复无常,笑了笑,“嗯,我们确实挺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