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是沉默了片刻,等那丝缠绕在他手上的颤抖渐渐消退之后,方才询问傅听欢:“为什么?”
傅听欢一杯一杯的喝酒。
相较于萧见深,他的手很稳,他的动作很缓,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不带着任何情绪波动那样徐徐说出来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陛下不是见到了一切吗?”
“我在问春蝉蛊的事情。”
萧见深又道。
“我也在说春蝉蛊的事情。”
傅听欢笑道。
“你和释天教一起,在春蝉蛊一事上骗了我?”
萧见深第三次问。
“我和释天教一起,在春蝉蛊一事上骗了你。”
傅听欢第三次说。
于是萧见深就在这倏忽之间感到了说之不出的荒凉。
他已知一件事的答案,却抱持着最后的希望。
他抱持着最后的希望,再三再四地询问同一个问题。
而后一遍遍地听见他已知却不想知道的答案。
“傅听欢……”
他说,“你做了这些事情,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你就真的确定,我不会将你——斩于剑下吗?”
傅听欢喝完了壶中的酒。
他只给了萧见深一个字。
“请。”
萧见深取出了破日剑。
破日剑架在了傅听欢脖颈之上,在那修长的脖颈之上拉出了一道血痕。
他只需要再加一点力道,利刃就能割破血肉、划开气管……然后所有的恩怨情仇,俱都随着生命的凋谢而结束。
但手中的长剑在这一时刻竟重逾千钧。
并不只是他被辜负的感情,还有那么多的陷于危难的生命,生灵涂炭江山一炬,这么多的力量牵引着他的手,尚且不能叫他将这一剑划下去!
这一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一刻的感觉宛若置身炼狱,上刀山下火海,每一寸的神经与皮肉都紧绷着被一点一点地反复切割与鞣制。
于是萧见深笑了笑,丢下手中的破日剑。
傅听欢从刚才开始就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甚至在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与萧见深对视。
但这个时候,他缓缓转动了脸,他的目光终于与萧见深的目光对上。
萧见深看着傅听欢,慢慢说:
“朕现了,朕确实爱着你。爱到哪怕此时,也不舍得杀了你——”
然后灯火忽然熄灭了。
萧见深没有杀傅听欢,但他拽着傅听欢的手,撕了对方的衣服,将他按在桌子上,接着毫不留情地贯穿对方。
干涩的通道被鲜血润滑。
但已被鲜血润滑的地方好像还是如最开头一样紧得让人窒息。
萧见深闭了闭眼睛,快感依旧源源不绝地从两人交合的地方传来,但他只觉窒息。
傅听欢的身体已经被打开到了最大的极限。
没有了灯火,他与萧见深就整个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出声音。
但疼痛不会因为他没有表情没有声音而消失,也不会因为他身体上的麻木而消失。
那真疼。
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