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见哈迪斯的时候,她看到他一只手。
他在狂风暴雨中救了她一命。
泊瑟芬在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纸张上,用不合用,却很小清新气质的草笔,画着可爱的卡通手账画。
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平和起来,可能记录沿途见闻的画的是自己喜欢,并且熟悉的东西。
泊瑟芬忍不住继续画下去,奇怪的人祭场面让她怂,更让她非常生气。她着重画出了那个恩将仇报不要脸的恶心老祭祀,用笔给他的丑脸打个大叉。
也不知道人祭失败后,这老王八跟小王八们会不会继续拐卖人口。
画着画着,羊皮纸被摊开了一大截,画到她掉入地缝的时候笔尖犹豫了一下,才画出了躺在黑暗中的哈迪斯胸口上那只箭。
一团黑糊的背景里,两个简约的人体形状都是看不见五官的,只有她握着他胸口的箭的手指清晰可见。
泊瑟芬用笔尖戳了戳纸面,又在这幅画旁边画出了两个卡通小人。
一个长辫子满头花的小女孩,抬起单脚抵着另一个一身黑袍的小男孩的胸口,然后伸出双手用力拔出他胸口的箭。
她顺手用自己刚学好的人类官方通用语,一笔一笔写下一行短语。
心愿:快点拔出箭。
墨水还没有干,泊瑟芬却盯着那个心愿好一会,终于放下笔决定搞点破坏。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不止最帅还最讨厌自己的工作节奏被破坏。
泊瑟芬下定决心当他那个节奏扰乱器,务必要让自己变成人见人厌,出场自带五万只鸭子bgm音效的极品。
看准哈迪斯印章刚要落到纸上的一瞬间,她双手撑着桌面猛然站起身,气沉丹田喝了一声,“哈迪斯。”
哈迪斯手指一顿,印章差点印错地方。
泊瑟芬又若无其事坐回去拿起笔,“没事,我就想喊你一下。”
哈迪斯沉默起来,然后他想到什么,舌尖轻卷呢喃出声:“想喊我?”
泊瑟芬没听出对方话里那种微哑得像沾了砂糖的感觉,她其实有些紧张,虽然穿越前她的性格称不上十全十美的小仙女,但也是人缘不错的小开心果。
一朝穿越,她竟然沦落到要开始自掉节操无理取闹了。
哈迪斯这次依旧凝视她很久,才再次继续伸手去拿诅咒金板,这是地上的城邦国王亡故后放在墓室里,诅咒自己敌国的陪葬品。
处理诅咒问题是赫尔墨斯负责的冥界神责之一,哈迪斯却已经开始在回收赫尔墨斯的冥界权责。他是守护人类的神明累积了不少的香火跟威望,收回他冥界的重要权力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找到替代神明前,他也要自己处理赫尔墨斯的冥界事务。
而且他已经签下了封锁厄瑞波斯边界的命令,任何一个奥林波斯神系的神明,如果没有他亲自签下的通行文书,都不能踏上进入冥府的道路。
先前他没有管的时候,理论上是任何神明都能踏入冥府,只要能承受死亡的污秽,冒着折损自己本身神力的风险。
甚至阿瑞斯身侧跟随的次级神,不和女神与各种接近邪恶,拥有无尽负面力量的神明经常会来冥府休息,他们可以利用冥府的死亡污秽加深自身的力量。
而现在,他们都成为该防备的小偷,妄想偷走冥府的春天。
哈迪斯看了一眼诅咒板,落笔刚要写下诅咒实现,却听到泊瑟芬继续叫:“哈迪斯。”
少女的声音很软,天生的声线问题导致她高声的时候,总会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轻颤感,勾得爱她的神泛起隐约的邪恶想法。
诅咒需要冷酷如铁的心肠才能写下,这声叫喊成功让哈迪斯写下的诅咒无效化,也让他的笔扎入了黄金板。
泊瑟芬见到他暴躁戳金板的动作,都有点退缩,这扎的像是她的喉咙。
都骑虎难下了,总不能连惹人嫌都这么畏畏缩缩的,她勇气上头地说:“那些柜子的图案我不喜欢,换吧。”
听听这要求,听听这语气,妥妥欠打啊。
哈迪斯体会到心脏处那挠入肉里的痒感,还有一种紧张感绞着他,痒是自身产生的,紧张是她的情绪。
妻子会负责家庭内部事务,大到庭院祭祀准备,小到遮掩窗户帘布的材质跟图案问题。她像是刚入门的新妇开始有了自己的领地意识,也敢用命令的语气要求撤换设计不合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