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斯:“……”
等到那巴掌真的落到他身上,出响亮啪声,他终于崩溃了。
“赫尔墨斯,你还不如将我交给赫拉,你给我住手呜呜呜。”
对于急于长大证明自己,身处叛逆期,又不甘心屈服母亲之下的爱神来说,此刻的尊严如华彩斑斓的羽毛,被活生生扯下还不如直接将他的头塞入火山口。
将小爱神打到当场自闭的赫尔墨斯,凭空化出笔,随手揉搓出一张纸后,就写上任务失败的原因。
这个没法说谎,特别是等到哈迪斯与泊瑟芬结合后,两种极端神权交缠产生震荡骗不过神。
在写厄洛斯的罪行时,他笔尖颤抖,犹豫再三还是咬牙写上宙斯强逼,厄里斯怂恿。他的骗术在为厄洛斯开脱的时候,到达顶峰。
赫拉不信任宙斯,更不信厄里斯,不会找他们对峙。
可是他也只能为厄洛斯做到这种地步,剩下的……
他将信件放入一段北风中,让又快又凌冽的风带着信送到奥林波斯。接着他单手拎着小爱神,直接转身就往奥林波斯相反的方向狂飞。
爱神:“赫尔墨斯?”
赫尔墨斯皱眉骂他,“闭嘴,我们逃去倪克斯那里,我要偷她一块夜幕遮盖住我们。”
如果他猜得没错,接下去不止冥府会追杀他们,连奥林波斯也会。没法将厄洛斯送给赫拉折磨,他就只能跟着一起逃走。
这趟真是不和女神贴背,连他都栽跟头。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腥的气味,密封无路的屋宇内响起剧烈的喘息声。无数的黑雾蠢蠢欲动地化为蛇躯,往墙壁、地砖上滑动出嘶嘶的捕猎响动。
它们是神力的具象化,也是神本身情绪激烈过度扭曲出的糟糕兽性。这些到处乱爬的兽态者们,流出莹亮的毒液,编造无光的囚笼,在寻找能拯救自己的爱人。
喘息声越来越重,一声一声如落地的脚步,顺着花香味接近。
泊瑟芬没有出任何声音,如一道影子贴在两个石头柜的狭缝里,手指的力道绷到极限,握着沾了神血的短剑。
哈迪斯失控得太快,太凶残,他将她压在桌子上的时候,连力气都收不住,差点没把她的手臂给掐骨折。
还有那狂乱到不给她任何反抗机会的暴戾索求,完全无法在他眼里看到一丝理智,只有病态到让她望之生寒的邪恶与黑暗。
这不是哈迪斯,至少不是正常状态下的哈迪斯。
泊瑟芬将自己藏往更深更窄之处,忍着痛咬住凌乱碎裂的衣袍一角,单手拎到肩头打上死结,衣袍顿时少了一大截,来到她膝盖处。
布料遮不住的锁骨与脖子出现触目惊心的红痕与牙印,她想到刚才那张被压垮的桌子跟那些碾碎的泥板,一下就看到自己的下场。
丧失了理性的哈迪斯,毫无人性只想泄的冥王,能将她轻而易举压碎。
泊瑟芬听到喘息声在接近她,仿佛听到自己要完蛋的倒计时。哈迪斯的脚步无声,只有他失控的呼吸声在告诉她,危险逼近。
死神的训练让她懂得了躲避的技巧,她顺着书架缝隙,又快又稳地躲入另一个角落,她在接近大门。
门被无数的蛇潮淹没,虽然她已经被死神拎着剑追杀了上百遍,练出了脏话千句不出口的稳定心性,还是被那些涌动的蛇吓到脸色青白。
这根本逃不出去,她还不如去跟哈迪斯肉搏。
她攥紧短剑,托塔那都斯的教导,不管何时都不能放弃武器。如果不是无数次的训练形成了动作记忆,她早在将剑扎入哈迪斯的肩膀,淡金色的血液喷溅上脸的时候,就直接扔了唯一能抵抗他的武器。
她想到刚才的混乱与偷袭,拼命压抑的呼吸终于乱了几分。她没有想到自己面对哈迪斯的疯狂时,在那一瞬间对他竟然能下那么狠的手,唯一的仁慈是没有将剑刺入他的脖子里。
在她攻击那一刻,都没有将哈迪斯当作神,本能避开他的要害处,是连他不死这个事实都忘了。
泊瑟芬藏于最不起眼的泥板堆积处的小角落里,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剑,宝石依旧亮闪,一层淡金色的湿润在剑身上。
后知后觉的痛苦与悲伤终于袭来,让她头上的花也耷拉了下来,毫无精神。
哈迪斯……
泊瑟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对他用这么凶残的攻击,哈迪斯现在这个鬼样子也不是自愿的……
砰,一只手压碎了两米来高的泥板,所有的泥板书架被这股力量彻底拉扯开,露出了巨大的缝隙。
藏匿住泊瑟芬的阴影被晕黄的火光取代,她如被拉出泥洞的兔子,脸上血色全无,花朵都惊恐地卷着花瓣合起来。
哈迪斯逆着光安静地站在残破的泥板后,他白冷的脸出现淡黑色的鳞纹,精致得诡异的金色瞳孔看不出一丝偏人的模样,也没有他平时薄情寡欲的冷淡。
他看到她,出一声满足的喘息,“泊瑟芬。”
可能是错觉,泊瑟芬看到他呼唤她时,张合的嘴唇间隙似乎露出了猩红带岔的舌芯,如化蛇般。
泊瑟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还能保持清醒,甚至还能分神回忆起初来冥府那会,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哈迪斯化为大蛇将她卷吧卷吧吃了。
所以这是噩梦降临吗?
当哈迪斯用足以将她的手拧断的力气,抓住她的手臂,把她直接从角落里拉出来。疼到表情扭曲的泊瑟芬,在心里再次重复,他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