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岿《最后的党项》上部三十九,保命大逃亡
洪震海他们的逃命,是非常快而疯狂的,但是在这种大漠孤烟,周围空旷没有一个人的荒野里奔跑的时候,他们才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什么是隔山跑死马。刚才他们看着这一片地方距离前面的那道山脊不太远,可是跑起来这段逃生的路却无比的漫长。
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甚至是一个小时,他们这帮人终于才跑完了这一段逃生之路,冲上了前面的那道山脊。
可是让洪震海和身边的这些小子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跑上那道山脊的时候,他们居然看到这道山脊前面,还有一条起伏不平。高于这道山脊的山脊。
当然不管是一道还是十道山脊,这会儿他们不能想那么多了,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往前跑才是王道。
可是就在他们往前冲的时候,那道山脊后面,一下子就涌出了几十名手持弓箭和长枪短枪的小子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直到这个时候,洪震海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那帮人在不紧不慢地追着他们,为什么南面的那帮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不见了踪影,原来这帮人早已经在这里给他们布好了口袋阵,专等着他们往进钻呢!
但是事到如今,洪震海知道他和手下的这些弟兄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这会儿如果返回去只有死亡,而拼命冲出这些人的包围圈,或许他和弟兄们还有一条生路,为此他毫不犹豫地大声呼喊道“弟兄们,开枪,给我冲!谁要后退,格杀勿论!”
紧接着,嗵嗵嗵,长枪短枪就响成一片。
但是事实上,他们这些人胡乱对着刚才那帮拦路虎开枪射击的时候,其实那帮人早已经没有了踪影,所以与其说他们是在开枪向那些人射击,还不如说他们是自己给自己壮胆,或者用这种人多火力猛的势态,咋咋呼呼的射击,试图给对方造成强大的威压,从而给自己射出一条血路。
但是不幸的是,洪震海这次打的如意算盘,再一次打错了。其实就在他们胡乱对着那帮拦路的人,刚才那一片地方开枪射击的时候,周围的一些土坎或者石头后面,不知道对着他们射来多少根箭杆和多少颗子弹,从而在一个非常短暂的时间内,洪震海身后原本二百大几十号人,差不多一眨眼工夫就有13都噗通噗通坠马了。
更为不幸的是,其中有七八个小子由于坠马的过程中,慌乱中一只脚还套在马镫里,从而让胯下的惊马驮着坠马的小子们,整个在这一片乱石岗子里飞奔起来。而这个结果是非常骇人的。这个情况,让洪震海一瞬间想到了小时候,给狗尾巴后面绑上一只猫,然后他们追赶着这只狗,让狗在前面奔跑,让狗尾巴后面拉拽着的那只半死不活的猫,在地下不断地磕来绊去,哀嚎不已的情况。
那会儿被李保山他们射下马的那些小子们,坠地被乱马踩踏的哀嚎声,还有受惊的马匹在周围乱哄哄奔跑的声音,和不断嚯儿嚯儿的情景,一时间又一次在这边生了。而这个情况无论从规模数量还是惨烈程度,比那会儿要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狂奔的几匹马,斜侧着身子,马镫拽着地上的几个小子,在乱石滩里奔跑了一会儿,其中几个小子的马靴从马镫上脱离开来,几个血肉模糊的小子就趴在乱石头中不动了。几匹马继续惊慌不已的向前面狂奔着。有三个小子的脚后跟,一直没有从马镫里拉拽出来,三匹疯一般的惊马拽着他们,疯狂地向着西北方向飞奔而去,一会儿就在前面的一道山脊后面不见了。
不过这会儿无论是洪震海还是身边的其他人,根本就管不来这些所谓的弟兄,他们自己逃命还来不及呢!
就在洪震海和身边的这些弟兄们惊诧过后,不要命的向着一道豁口飞奔而去的时候,嗖嗖,他的两肋同时被俩根箭杆射穿!本来之前洪震海的旧伤就没有好利索,经过这两天的奔波,尤其是今天一路的奔波逃命,旧伤多次迸,在这个基础上又有两根箭杆穿透他的俩肋的旧伤部位,这对于洪震海来说真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
一瞬间,由于钻心的疼痛,洪震海几乎要昏迷过去了,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坠马,坠马就完了。何况事实上这会儿洪震海还被皮绳子牢牢的捆绑在马背上呢,那个二指宽的皮绳子可不是随便能被挣脱的。
何况他拼了命死死地抱着马鞍桥不松手,所以即使是半昏迷的状态中,任由马匹疯一般胡乱向前冲去,洪震海依然继续稳坐在马鞍桥上,没有坠落下来,任由狂的马匹驮着他向前面飞奔着。
但是洪震海和另外剩余的这一百七八十个小子,又往前狂奔了三二十丈,居然又被一道高坎后面的人一通乱箭乱枪,把他们都射了回来。
这里又上演了一番坠马,鬼哭狼嚎和惊马四散奔逃的混乱和嘶鸣的大戏。
这些小子们差不多都是俩肋和左右臂膀中箭杆和中子弹的情况。让人奇怪的是,他们的脑袋心脏这些要害部位,居然没有被一根箭杆和一颗子弹穿透。他们的坐下马也没有挨箭杆和枪子。那些主人坠马的马匹,在最初的一声声惊恐的嘶鸣出之后,随即互相打着响鼻,嘶鸣着,就像逃离瘟疫一般逃离了这片地方。
到目前为止没有被箭杆和子弹穿透身体,没有坠马的小子们已经不足1oo人了。这其中就包括还继续骑在马背上的洪震海。
剧痛过后的洪震海,这会儿略微清醒了一点。事实上洪震海和身边这些没有坠马的小子们心里都清楚,这会儿他洪震海就是死了,只要他的胯下马不倒地,他依然还会被驮在马背上,不会掉下来。而他两肋各插着的一根箭杆还在晃晃悠悠的甚是骇人。
由于惧怕疼痛,洪震海自己也不敢拔下箭杆来,别人也在这方面不敢给他帮忙,为此箭杆就这么继续带在他身上,马匹每动一下,两根箭杆都要晃悠几次。
这个时候的洪震海和身边这些小子们,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往前冲了,一个个提着马缰绳在原地打着转转,互相挤成一团,似乎有一种再往前跨半步就是黄泉之路的模样。这些小子们虽然还没有挨箭杆和枪子,但是似乎他们和散落在周围这一带已经挨了箭杆和枪子,哀嚎不已的小子们,面部的痛苦表情没有什么区别,一个个比死了他们的爹娘老子还要难看。
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别看身上都带着长刀短刀和长枪短枪,马鞍桥上还挂着箭和装满箭杆与子弹的大褡裢,而且每个人的大褡裢里还有很多适配的子弹,可是事实上他们却没有了丝毫的战斗力,因为他们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他们都知道只要他们稍有一丝丝的异动,他们轻则会被解除了武装,重则就会把性命丢在这里。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天气又这么冷,太阳落尽以后,尤其是后半夜整个这一带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他们当然非常清楚。而周围这些山湾里,左一群右一群,不知道有多少群野狼这些情况,他们心里同样非常清楚。
就这样,这些不到1oo个小子们,就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西面那颗硕大的。但是被冻得瑟瑟抖的太阳落山,在这里度日如年的。瑟瑟抖的等候着,等候着命运对他们的裁决,等候着看那一只决定着他们命运的大手,是不是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个时候他们知道,只有对方放一马,他们才能活命。通过刚才对方两次对他们的伏击,包括之前的那次伏击,已经彻底的把他们之前的嚣张气焰和胆量削减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