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子在巨震和狂喜过后,一阵开怀大笑。随即他干脆连续挥舞了十几次大锤,而且每一次比上一次的力道都要大,其声音整个响彻了野驼山的山谷。
但是他大铁锤下面被蹂躏的那块生铁,依然闻风未动!
这是非常奇异也是令他们非常激动的一件事情。在这之前他们炼出来的铁,多数的时候只要一锤子就能打成两段,即使他们认为最好的铁,如此一通大锤击打下来,肯定要碎成好几块。可是这块生铁就这么被打下来,居然还是原样。
当时李昆玉一声大喊“住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概只有李保山心中有数,知道父亲之所以这样喊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一方面,刘黑子想测试一下他们炼出来的这块生铁究竟具有多么高的强度,怎么如此猛烈的击打下还不碎裂,从而让他越打越来了劲儿。另外刘黑子也想使劲的击打一下,看看这块生铁究竟最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当然在某种程度上,刘黑子也不排除有意击打这块生铁,告诉围观的那些人,这就是他们这段时间学习炼铁所取得的成绩,因为他铁锤每一下击打下的这块生铁,和大家过去炼出来的生铁有着天地之间的差异。
看到他这么高声的呼喊下,这小子还要挥着大锤砸向生铁的模样,甚至那个呼呼带着风声的大锤,有要砸到他身上的感觉,李昆玉一下子瞪起一双吓人的眼睛盯着刘黑子骂道“你个王八小子,你是不是想把老子也砸死啊!”
刘黑子冷哼一声道“没准备把你砸死,哪敢!但是我想把这块生铁砸碎,看看里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这块铁怎么这么硬呢?”
李昆玉也顾不上和刘黑子理论,一膀子把刘黑子挤到一边,然后戴着一双厚实的牛皮手套,把那块儿生铁抱起来。
李昆玉就像见到了一块无价之宝似的,左右端详着这块生铁。这块生铁整体墨黑墨黑的,透着一种深沉而瓷实的哑光的色彩。表面很是光洁,没有一点坑洼和气泡,先这个颜色和光洁度,是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李昆玉抱在手里的这块生铁,凭着他多年炼铁的经验,他似乎隐隐地感觉到同样体积的这块生铁,要比他们之前炼出的那种生铁都重似的。
李昆玉不由自主地说“这块生铁和我们以前炼出来的铁完全不一样。纹理特别细,不像我们以前炼出来的铁疙疙瘩瘩,气泡很多,里面的空隙也很多。”
李保山不动声色的说“说明我们炼焦的做法是正确的,每一道的程序,都严格按照人家那些土专家给我们的说法,做的很仔细。每一个步骤也都是正确的。炉料的配比比例也很准确,再加上我们的火候把握得也好,鼓风机的风量也已经够用了,只有各方面把关,各个环节最终配合得非常恰当,才能炼出这么好的生铁。”
李昆玉激动地说“你们不容易啊,虽然你们年纪轻轻,可是就你们做的这些事情,我不得不佩服你们,实在是让我太高看你们一眼了!”
李保山说“不过,我认为这仅仅是我们刚开始的一个试验品,以后经过几次反复试验之后,我们最后炼出来的铁要比现在的质量强得多。”
李昆玉说“不要说你们还能把质量提高了,就是现有的这个情况我也已经非常满意了。如果要不是你们从黑头山学回来的技术炼出这么好的铁,我估计凭着我们这些老弟兄们的能力,就是到死也不可能炼出这么一半的好铁。”
说话间,李昆玉又开始仔细端详手里的这一块生铁。虽然这块生铁在他的手里沉甸甸的,让他越来越感觉到沉重,甚至还有一点抱不住的感觉,可是这会儿他无论如何有些爱不释手。刘黑子这个小王八蛋那会一通大锤击打下来,不仅没有把这块儿铁打碎,就是连一点裂纹都没有被打出来。这块生铁表面,甚至就连大锤击打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李昆玉啧啧连声道“我的乖乖啊,这究竟是一块什么铁呢?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硬的铁,我们以前自己用生铁倒的那种铁砧子,动不动稍微不注意,大锤打得重一点就打碎了,这是一件让我很头疼的事情。那么我们马上弄一个模子不就是可以倒出这么硬的铁砧子了吗?从此以后我们打铁还用担心动不动把铁砧子打碎的事情吗?还有,我们精细的做一些模子,比如铁锅啊,铁壶啊,铁桶啊,铁锹啊,锄头啊镐头啊……所有模子,以后直接把炼出来的铁水倒进那些模子里,不就是能炼出来一个个我们喜欢的那种铁器了吗?”
李保山说“根据我们这段时间去黑头山和那些土专家学的技术,这些方面的事情我们都认真的和他们讨论过了。按照他们的说法,你刚才说的其他的那些用具,可以在我们提前精细化的将配料精选好,比例配好,适当的再加一点马牙石,炉温再高一些,炼出来的铁水可以直接倒进模子里,铸造出那些用具。但是铁锹啊,锄头啊,镐头,斧头,镰刀和菜刀不行,必须要经过二次精炼,加硅铁才能达到强度,有韧性。因为别看刚才刘黑子那么用劲儿击打生铁,生铁纹丝未动,但是如果那块生铁要是再薄一点,面积再大一点,就承受不住他的大锤了。做成镐头那些用具的道理也都是一样的。至于说到你刚才说的铁砧子,不急,等我们随后多次试验,彻底把这方面的手艺掌握了以后,我保证给你炼出最硬的铁砧子来,让你这一辈子也没有打碎的时候!”
李昆玉高兴地说“太好了,我就等着这一天了。不过,今天炼出这么好的一块生铁,我们为什么非要打碎呢?这是我自从会炼铁到现在,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最好最好的一块生铁,打碎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我想把它留在身边,我要给人们证明,我们野驼山最终炼出了非常好的生铁,我也要给人们说,这全部是你们几个年轻人,这段时间出去黑头山学习技术的功劳。三子,你们真给大大长脸了,真让我高兴啊。”
李保山说“那简单啊,野驼山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嘛,你不要说是把这块生铁留下来,就是把这一炉生铁都留在你身边,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实际上这会儿李保山虽然表面在应付着父亲,可是他早已经变得激动不已,感慨万端了。他的思绪也已经在想着其他一些事情了。前段时间他们在黑头山的时候,因为他们是于海明营长这边介绍过去的贵客,人家那边特别抬举他们,动不动要宴请他们喝酒吃肉。
可是除了刚开始的一俩顿酒宴他们接受了,随后的酒宴差不多都被他们婉言谢绝了。李保山和四个结义弟兄都换上了一身工衣,24小时吃住都在烧焦和炼铁炉现场,除了卖力的干活儿,就是随时随地,与身边的那些土专家和工人们,探讨炼铁相关方面的所有事情。从现在来看,他们不虚此行啊。也许他们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比别人在黑头山学习一年所掌握的技术都要多都要彻底。
不过现在想来,他们去黑头山学习炼铁方面的技术,现在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不仅仅是他们辛苦好学,主要是人家丝毫不保守的给他们教授的结果。当时那边好几个当家人私下里给李保山说,于海明营长是高虎彪和高虎亮的得力干将,而高虎彪和高虎亮又是李z席和王s令的心腹爱将。
于海明营长在推荐他们上黑头山学习炼铁技术之前,不用说与上面请示过了。上面肯定也同意了。当然从两个传令兵给他们这边带来于海明营长的那封亲笔信里,也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不是特殊的关系,人家才不会介绍他们来黑头山学习炼铁技术。普通人不要说来黑头山学习炼铁技术了,就连进山的资格也没有,更不要说来了让他们手把手给教授这些技术。要知道黑头山可是李z席和王s令的军工厂啊!
这会儿李保山在心里想,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北海子帮了白展雄和陶梦龙他们,包括以后帮着柳庄主,谋划与实施对付阿古拉泰和洪震海的结果。没有之前的事情,就没有今天的结果。真是环环相扣,一顺百顺啊。一个无心之举,就关系到这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