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体内急速流失,她的手慢慢地移到了小腹处,又要走了,又要走了吗?
孩子……
她在水中流下一滴眼泪,为什么总是在我还没意识到你存在的时候,你就要离开我呢?
王府,东院。
“她怎么样了?”
战雪眼光像刀子似的瞪着陈御医,仿佛他要是敢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她就能将他活活吞了一般,吓得陈御医缩了缩脖子,“这……这个……二夫人小产伤了身子,又在冰水里浸泡了那样长的时间,寒气入骨,故而高热不退,若是熬不过今晚,恐怕……”
听了这话,战雪立刻暴躁了,抓住陈御医的衣襟,像拎小鸡似得将他拎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给治啊!庸医!来人,给我换个大夫!”
“战雪……”
王朝宗为难地道,“陈御医已经是最好的大夫了。”
战雪这才颓然地跌坐下来,握着绣心的手,眼泪就扑朔朔地流了下来,“绣心,绣心,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绣心……王甫生弃了你,你还有我呢,你还有你父亲母亲呢,嗯?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
王朝宗叹了口气,坐在了战雪身边,“咱们是不是应该告知一下崔家的人?”
“对,没错,快,快派人去接崔夫人,兴许崔夫人有用呢。”
战雪推了他一下,“你快去着人接崔夫人过来,我在这陪着她。”
王朝宗走后,战雪眼睛都不眨地陪在绣心身边。
脚步声轻轻响起,战雪还以为是王朝宗回来了,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是王甫生。
他亦跳入了水中,受了寒,此刻显然还病着,脸色苍白,脸颊瘦削,一丝血色都无。他咳了几声,沙哑地道,“绣心如何了?”
“绣心如何了?”
战雪站起身,丝毫不顾他公爹的身份,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问绣心如何了?在你残忍地抛弃绣心打算另娶他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绣心怎么样?你现在来问绣心怎么样?你配吗?”
王甫生仿佛极孱弱似的,连着咳了好几声,身体单薄得仿佛一张纸,一阵就裂。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仿佛及鄙薄似的,“是,我不配,我不配……”
他的视线胶着在绣心身上,“我不配……”
“你走,你走!绣心不想见到你!你知道她有了身孕吗?啊?你知道吗?你还是人吗?”
战雪忍无可忍地推了他一把。
战雪原本只是轻轻地想要将他推出门去而已,谁知他却那样无力,像一张薄纸似的,直接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脏污的雪地里头。
战雪哼了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
王甫生倒在雪地里,视线却仍停留在绣心的那个方向,仿佛能穿透过门板看到绣心一般,“第二次了,第二次……绣心,为什么我总是护不住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
“将二爷扶起来。”
身后传来端懿长公主威严的声音。
有个小厮走过来,弯下腰,想要搀扶他站起来,王甫生甩开了他的手,自己挣扎着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冲她的祖母潦草地行了一礼,嘴角挂着奇怪的笑,“是……是祖母啊,孙儿,孙儿给您行礼了。”
端懿脸色如霜,半晌之后轻轻叹了口气,“你在怪我。”
王甫生脸上奇怪的笑意更加大了,“孙儿怎么敢呢!您是我华朝的端懿长公主,王家的老祖宗,孙儿怎么敢呢?”
端懿心头燃起了一丝怒气,恨铁不成钢地道,“王甫生!你瞧瞧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就是个女人!即使你再喜爱她,她也只是个女人!就像一个珍贵的物件!你可以宠她!可以爱她!但是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耽误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