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淖不需要那点可笑的歉意,她只?要巴依尔死,或者生不如死。
策棱应该也?是考虑到了这些,才会当机立断替她做主装伤重断腿。
因为世上?之?事?有时正是这样无奈又?无赖。
若她只?是磕碰轻伤,哪怕她经历过那么凶险的坠马拖行,险些命丧马蹄之?下,她给巴依尔那一枪依然会显得师出无名。
她的那一丝侥幸,只?会会成?为凶手的辩词,可她分明已经承受巴依尔付诸行动的恶意。
只?有她伤得足够严重,她的有仇当场报才名正言顺。
事?后,她遭到讨伐与责罚也?更?少。
今日若没有策棱给的那把三眼铳,她醒神后应该也?会设法与巴依尔当场算账,不过肯定不会如此顺利。
想到策棱这人,容淖神色略微复杂……
“公主,帐内布置好了,您看可有不妥之?处。”
御医的声音唤回容淖的思绪。
容淖看那御医指导木槿将各处伪装到天?衣无缝,颔首表示没问题,又?问道,“你姓什么,我以前似乎没在宫中见过你。”
这御医自进帐后,张口便问公主伤到哪条腿了,容淖回答‘左腿’,正欲暗示他几句自己这伤得仔细看,便听他面不改色下了左腿伤重断骨的诊断,忙活着让人拿柳条和热鸡血等物什来。
明显是知道内情的。
这世上?知道她腿没事?,且会暗中帮她做戏做全套的人,也?就那一个了。
不过因帐内有木槿在,两?人都没把话?说透。
“臣姓齐,供职太医院快三十年了,从?前是医士,一直在教习厅替吏目教习打下手,今冬北巡前才承蒙贵人提携升上?御医,得以出入宫廷为贵人们诊治。”
齐御医眉眼含笑,答得不卑不亢。
容淖明白了。
这位齐御医从?前大?概是个不得志的,不知如何投了策棱的缘,才得以跳过吏目,越级高升为有品级的御医。
太医院官阶分八级,头等是院使,末等为医生。
医士排倒数第三,往上?是吏目,吏目之?上?才是正八品的御医。
御医及其上?品级方可入宫为贵人们诊治,能在贵人们面前露脸,算是熬出头了。
策棱看似只?是小小提携,实?则足以让齐御医全家改换门庭。好歹是个正经官员了,太医院里不知多少白头翁只?能不尴不尬地顶着‘医生’‘医士’的名混着,一辈子连宫门边儿?都摸不到。
无怪策棱放心托付这齐御医如此隐秘之?事?。
容淖的真伤假伤处理好了,帐内一切也?伪装到位,但齐御医不能立刻出去,接骨不可能这么快。
看棚的帐篷空间不大?,齐御医唯恐自己一个大?男人杵在这里惹公主不自在,尽量找些轻松话?题与容淖交谈,不知怎地说起了和大?人。
“那和大?人乍见公主所赠卷轴,攘臂而起,激动万千,竟是不药而愈了,负责诊治他的太医都啧啧称奇呢!”
齐御医闭着眼瞎吹捧,“早听闻公主同太医院几位圣手学过医术,由此足见公主学业有成?,连祝由之?术都有所涉猎。”
木槿在旁险些憋不住笑出声,容淖则唇角轻抽一下。
策棱平日看起来一本?正经,原来竟喜欢被?人阿谀奉承捧臭脚吗!
他提拔的这位齐御医简直是……
傻子都琢磨得出那和大?人分明是被?她赠送的卷轴内容吓精神的。
这齐御医为了拍马屁竟能面不改色扯出了上?古祝由,如今养心殿造办处可都研制出西药了!
一杆子倒退上?千年。
为防齐御医继续拍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马屁,容淖主动问,“我教你?”
齐御医一愣,笑容尴尬起来,呐呐不再出声。
他又?不是傻,岂能听不出这六公主是故意堵他嘴。
六公主无缘无故给和大?人一个外臣送礼本?就古怪,正好这礼还‘治愈’了疾病。要说这里面没点弯弯绕绕的事?,谁信啊。
既然是不便为人知晓的,他才不想听。
知道太多的人可活不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