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心里念着大公子的令,为难着到底是开了门。
院门打开,两姐妹多日未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要叙。婆子朝后一看,便见小公子楚山浔也跟着一并进了院里。
“五、额,公子里屋坐坐,奴婢给您沏茶。”
婆子本想敷衍过去,却听那小公子灿然一笑,上前打量:“我是楚山明的五弟。”
“姐姐,我们里间说话。”
福桃儿对着少年忧虑得一施礼,恳求道,“爷您略等等,奴婢即刻出来的。”
进了内院,容荷晚忙拉着她坐在塌边,欣喜地晃晃她的肩,笑道:“桃桃,瞧你现在这打扮,又清瘦不少,还挺好看的!”
“小晚姐姐……”
时间不多,福桃儿不知该怎么开口,她看了看容荷晚清亮明丽的眸子,疑惑道,“我在他府上初时不大适应,瘦些是难免的。姐姐怎么瞧着也瘦了不少?”
原来自八月头进了这小院,楚山明商号家业繁忙,也不知有多少事要料理。这半月里也就来了二三次,倒是请了不少女师父来教些琴棋书画。
一说到这上头,容荷晚不免有些黯然,她只当自己孤身一人,人生地不熟的,心思敏感寂寥些也是有的。只是这日日盼着人来,总也是茶饭无定,便瘦了许多。
“嗐,还不是明郎,弄这些劳什子非要我先学着。”
她随手一拨七弦,发出古朴绵长的沉沉音色。
“那也不该耽误了姐姐吃饭啊。”
福桃儿垂首看了看那七弦,她跟着老爹习过一段,也有些看得懂门道,只觉这琴余音颇长,材质似是上好的黄花松。
她淡眉蹙起,又接口道,“姐姐小时饿伤过肠胃,怎的能再因了外物伤身。”
“哎,不说这些。”
容荷晚显然不愿多提,又一脸笑意地凑到她耳边,揶揄道,“外头那个是明郎的表弟吧?说是你主子,竟会大晚上亲自送你来此?老实交代,那人到底是谁?”
还没待福桃儿想好怎么说呢,容荷晚心思一转,水汪汪的杏眸却忽然浮上忧色。
两个人一同长大,向来无话不说,她又素来是个藏不住的直性子,当下就脱口道:“这小公子的相貌气度真是非同一般,我瞧着比明郎还要盛上几分,将来长大了,却不知是个怎么俊逸出挑的男子。桃桃,你……你可莫被人骗了。”
人不可貌相,这世间可大有那等外表堂堂,内心却肮脏污秽,只把女孩儿家终生当玩物的主儿。逢场作戏,来之不拒。
见福桃儿只是一个劲皱眉抿唇,像是瞒着什么在心里,容荷晚便更是急了:“桃桃,他可是欺负你了?哎呀,要不然你索性辞了工,到我这儿来,姐姐往后定然帮你找个合适的如意郎君。”
“就会瞎猜,主子不是坏人。再说我这个样子,也是安全的很,别乱想。”
福桃儿想起什么,从衣袖里拿出鹊影还她的红纸包,欲言又止地说着,“这里头的,姐姐先收着。”
知道明公子其实是楚府的大公子,又见过大奶奶常氏后,福桃儿便有心想劝容荷晚离了他,只是斟酌着言语,不知怎么开口,才能不伤了她。
容荷晚掂了掂红纸包里的事物,就已经猜着了是何物,待她掀开瞧见里面的六十七两银子,顿时睁大杏眸,愕然地看了过去:“你才作工多久,哪里来这的这么多?!”
见容姐姐这般担心自己,福桃儿心底里愈发酸涩起来。脑子一转便扯了个谎来:“我又不糊涂,这个跟主子真没甚关系,是前儿偶然救了主子家的一只趴儿狗,老太太赏的。”
其实这六十七两,三十两是她五年的身契银,云夫人给了见面礼三十两,常大奶奶又给的十两。当中她只在救雪歌的时候,怕要伤重不愈,一次性给了三两银子。
她素来老实听话,容荷晚没有生疑,挽上她的胳膊,神情显得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