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司予从雍都出的时候,金容无数次想要跟着一起走,她眼光含泪,在众人面前却不能做任何事,只好把头埋在深深的帽子里,将手中的瓷瓶递给他。
“这是非常有效的避毒丸,你每天早上起来吃一颗,一定要吃,就当是为了我,让我安心一点,好不好?”
“好。”
“我会好好照顾义母,你不用担心。”
“有你在,我不担心的,你也要保重,不要太担心我。”
“嗯……”
封司予内心鼓胀,拼命压住牵手的冲动,上了马车,马嘶鸣,随行队伍朝北方开进,各项侍从虽然精简,依然浩浩荡荡。
没人现,随行队伍里,言犀低眉敛目,偷偷缀在最后。
两日后,这支队伍距离雍都已经近百里,1o天后,他们抵达了东北部的重镇平州,这里位于雍都和边界的中间,虽不至于黄沙漫漫、冰雪漫天,但也明显比雍都更苍凉一些。
皇子一路没有声张,只到了平州境内后,了一纸通知给平州太守。等队伍抵达祥瑞出现的屏山时,太守、知府等人已经乌泱泱的站了一片,等他露面,又是跪迎又是叩拜,声势极其浩大。
“自从得知殿下要来为陛下摘取祥瑞,下官等人便翘以盼,日日遥望殿下的身影。”
平州太守瘦高干扁,却有一双不太相称的浓眉大眼,不管说什么话,都让人格外出戏,敦厚如封司予,也在心里对这番情深意切的话打了个折扣。
他维持着皇家的尊贵体面,淡而温和的招呼众人平身,便开始询问祥瑞的情况。
“自从祥瑞出现,下官就派人严加看守,后来现那株人参,便立刻禀报,收到宫里的消息时,我们已经铺好了道路,并把这座山围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如今已做好万全准备,殿下可稍事休息,随时前往。”
“有劳大人了。”
封司予站在屏山外围这处地方,环视一圈,果然看到高山绵延辽阔,远处进山的道路上站着士兵,十分安全,身后是安排妥当的下榻驿馆,另一侧的道路远方,一处寺庙的屋顶若隐若现,他想起那个药师庙,便轻轻说道:“听说山下的药师庙极为灵验,我便先行礼佛,斋戒3日,再上山采药吧。”
“殿下孝感动天,实在让下官敬佩,一切都已安排好,殿下不用担心,臣等就在驿馆作陪,殿下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吩咐下官。”
行程就此定下,皇子一头扎进寺庙里,规规矩矩的住了下来。寺庙不能住女宾,两三个丫鬟就被安排在驿馆,言犀也不多话,一天时间先把驿馆上下摸了个遍,果然揪出两个形迹可疑的,就安安静静的盯着。
第二天时,厨房为封司予准备点心和甜汤,一个矮胖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指挥着,不敢稍离半步,可惜点心做出来,传到寺庙里的时候,一个男人见周边无人,拿出一小包糖一样的粉晶,洒进了甜汤里。言犀在屋檐上静静的看着,等那男人装作镇定的样子敲门,端盘进门去的时候,手一挥,一颗石子正中那人的膝盖,那人猛然遇袭,条件反射的一跪,朝前扑去,手里的甜汤点心呼啦啦掉了一地。
屋内瞬间一片忙乱,道歉的声音、磕头的声音、安慰的声音此起彼伏,言犀百无聊赖的在屋顶上默默的计数:第17次。
她有些无奈,皇后真心毫不遮掩,金容也真心了解皇后,这一路下来,刀光剑影半点没见着,倒是皇后安插的人一路没断过,尤其是到了这平州,她真怀疑把这些人抓到一起,可以开一个毒药铺子。
偏偏她又要顾虑金容的意思,不能在皇子面前现身,以至于保护个人也跟做贼似的,想尽了办法。
她都要想念黑豆了,再不回去,黑豆就要变成野狗了。
哎。
“野狗”
黑豆丝毫不知道言犀也有想念自己的一天,它倒是没怎么想言犀,因为6重行恨不得天天来,肉包子、大鸡腿天天伺候着,有时实在没空,风天齐也会来,师徒俩兢兢业业,好像生怕饿着它,以至于言犀离开半个月,黑豆已经胖了整整一圈,乐不思蜀得很。
6重行看一眼封条贴着的门,摸摸黑豆的脑袋,起身走了,走到拐角时,没现有一个人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6重行抵达皇宫的时候,言犀摊在药师庙的屋顶上,无聊的呼了一口气,屋檐下走过两个人,留下只言片语。
“……交与将军。”
她一挑眉,看到一个人穿着布衣出了寺庙,骑上马,朝北边疾驰而去,她不打算打草惊蛇,目光掠向遥远的北方,心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皇后的兄长,董世忠。
当年的事情,如果皇后有份,那水坝里的兵器甲胄,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在各方小心翼翼的攻防下,3天转瞬而过,抵达屏山的第4天,封司予结束斋戒,沐浴着清晨的阳光,踏上了摘人参的山道。
屏山秀美,石板新铺的道路一路蜿蜒,伸入云雾飘绕的山中,走了半个多时辰,回头望去,如同身在仙界,驿站寺庙都变得小小的看不清楚,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中。
人参长得刁钻,封司予站在不高不低的悬崖边上时,也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自己要是掉下去,皇后打算如何交代呢?
罢了,他想,看着身后茂密的山林,又仔细看了看下方的人参。
“殿、殿下,那个红线围着的,就是祥瑞人参。”
跟着一起来的山民脸都是白的,这辈子第一次见皇亲国戚,又被身后一群官兵围着,话都说不利索,“小、草民没、没有碰过人参,就是围了一圈红线,免得人参有灵,会、会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