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之时的素手抚琴红袖添香我做得来,战乱之期的运筹帷幄披风历雨我同样不会示弱。
我要与他一道,一起俯瞰这锦绣河山,一起为我们的孩子,开创出没有风雨的王朝。
因为知道南承曜并没有离开,依旧在这紫荆宫中,所以我们一路前往定乾宫,他却并不在。
我们是在凤藻宫中找到他的,相较于外面的血雨腥风,这里倒是一片安静,如同与世隔绝一样。
沉香木的雕花大床上,一件红色的衣裙代替了它的女主人,孤零零的躺在那儿。
我看见,潋的眼神,微微转深。
&1dquo;你没有尽力,我不需要你让我,也一样会赢。”潋对着南承曜面无表情的开口。
南承曜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1dquo;我已经尽力了。”
&1dquo;尽力?至少我知道,你并没有尽全力。”潋冷冷一笑:&1dquo;你的本事我太清楚了,如果尽力,你会不御驾亲征只留在这里等你?如果尽力,你会每逢朝会只准奏从不亲下决定?你前三了从前服侍的旧人,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南承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1dquo;那又如何,你已经赢了,而我要这把龙椅的最初目的,也只是为了倾覆。”
他的身影,在黎明的微光中,在明黄色龙纹刺绣的缠绕下,清晰又冷漠,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与潋一道,定定的看着他。
或许是见我们这样,他淡淡笑着,不甚在意的开口道:&1dquo;为这把龙椅殉葬的人已经太多了,我所要的,不过是反过来,举国殉一人,如此而已。”
他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第一次敛了眼中的漫不经心,看着潋开口问道:&1dquo;她呢?”
潋微微一怔,然后不动声色的开口:&1dquo;我不明白你指的是谁?”
南承曜自嘲的笑了笑:&1dquo;我知道她从邪医谷出来以后,跟你去了齐越,我安排的人回报说,从未见她离开,但她并不像是生活在你身边,四下去寻也没有结果,所以我现在问你,她在哪里?”
过了很久,潋才将眼光缓缓的从他面上移到沉香木床上的那件红色衣裙上:&1dquo;以你的性格,兵败之后居然会留在这里等到现在,就是为了问这一句,是不是?”
南承曜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潋却突然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一粒朱红的药丸倒入酒杯之中,斟满了酒递了过去:&1dquo;你想要知道,自己去问她啊!”
南承曜的面色渐渐泛白,声音听来暗哑而紧绷:&1dquo;你是说,她,她--”
他那样的人,一句话竟然会说不下去。
潋语带恨意的开口:&1dquo;你以为她有多坚强可以经受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坠崖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我本来以为我接她到齐越,我可以好好照顾她,可没想到--”
后面的话,或许触动了他深藏的情思,他的语气竟然微微凝涩,侧开了眼睛,不再说下去。
而南承曜,却因着他没有丝毫作伪的语气和举止,一动不动。
他那双幽黑暗邃的眼眸深处,有晦暗的绝望、痛楚、自责&he11ip;&he11ip;种种复杂情绪游走叫嚣,最后慢慢的沉淀为犹如天地坍塌过后的空茫,而他的唇边,却自始至终,都带着一抹自嘲的弧度。
仿佛痛得越深,笑得也就越厉害,痛到了极致,那笑意,便也凝到了绝处。
我别开眼睛,不忍再看。
我不知道潋为什么要这样故意的误导他,我原以为是恨,后来,我才明白是试探,或者说,考验。
我看着南承曜将那被毒酒一饮而尽,明黄的一截衣袖拂起,华贵而冷寂。
潋牵着我的手一道走出凤藻殿,已经有人临时收拾整理好了房间供我休息,潋扶我躺倒床上,亲自替我拉好了被子便欲离开。
我拉住他:&1dquo;你不休息吗?”
他微微一笑:&1dquo;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睡。”
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的跋涉征战耗尽了我太多的气力,或许是因为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得偿让我可以彻底的松一口气,所以,即便是换了一个全的环境,我也一夜安眠,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我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的,抬眼看向窗外,天还没亮。
我唤来随军服侍我的婢女奕芪,问:&1dquo;出了什么事?”
奕芪应道:&1dquo;昨儿个夜里,南朝的皇帝和皇后在凤藻殿里自焚,这火一直到如今才算被浇灭,他们都往那边赶着去看热闹呢。”
皇帝和皇后?自焚?&1dquo;我诧异的开口。
奕芪不明所以的看我:&1squo;是呀,他们兵败了横竖都活不了,自己烧了也算留了点气节吧。”
我压下心底的疑惑,面上只不动声色的吩咐她替我梳妆,然后微笑道:&1dquo;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本宫也到凤藻殿去凑凑热闹。”
昔日金碧辉煌的凤藻殿,一夜之间,黯了颜色。
我找到潋时,他正用手指,仔细的描摹手中红衣的裙摆处,金丝绣就的凤凰。
他的神情专注而温柔,即便是我的到来,他也没有察觉到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