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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笔(第1页)

亲子同乐日的上,超过二十秒仍未见有任何的烧着的痕迹。没有带观星笔的我们只好当个安静的旁观者,不过看到有人做出狗形状的影子投影在太空馆上时,我不禁跟随大队大笑了起来,完全忘记了之前si守的文青形象,shawn似乎被我吓到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和林乔希描述的货不对版,可是会上街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不,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失望。只是有点庆幸今天太空馆的节目取消了,不然也看不到你这麽开心的样子。」

我能说我被shawn感动得快哭了吗?不,他越t贴我反而更内疚,「你真的不用做到这样,我们顶多只是普通朋友,实在不必这样迁就我。」

shawn似乎被我的话伤到了,没有说什麽,却又没有离开。我们就这样一直沈默地看完了新颖的幻彩咏香江表演,我的确觉得这种人民为公义发声的表现,b太空中的星都亮眼得多。

差不多10点多,观星也准备落幕,这才想起来我们还没吃饭,就算自己没关系也不能这麽自私,於是我请shawn先回去,但他似乎有种奇怪的执着,一定要把我安全送到家,我也只好答应,毕竟留下来也没什麽实际帮助。

临走之前,shawn降下车窗,满怀心事的说:「我有很多事想要坦承,可是今晚无论气氛和时间都不太适合,我希望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只停留於普通朋友。」

一整天下来,shawn说话都是有条不紊的,现在却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既然他给了我下台阶,我也就顺着下了,「好,也请你给我一个赔偿的机会,我今晚也实在太失礼了。」

shawn在大厦前的路边把我放下,终於疲累又难喻的一天结束了。

一回到家便收到林乔希踩着点的远洋视讯电话,不一会,她那张写满八卦的脸便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怎麽样,顺利吗?是不是要给我五星好评呢?」

我无耐地摇摇头,把今天发生的一五一十都告诉她。

聼完後她若有所思的托着头,「学长果然很t贴,我跟他你的喜好都全部记得了,不过如果真的照常去太空舘看节目表演的话你应该会闷到睡着吧。既然他没有反对,还继续约你,爲什麽不再试试?」

我把我的顾虑告诉她了,虽然他会继续陪我上街,但他看起来就是那种醉心研究、政治冷感的人,我不应该利用他对我的好感而间接令他陷入危险之中。

「也对哦,如果他不是真心想要陪你走下去,那让他参与到这件事也不是什麽好事。我也不想看到你再受伤了。」

我很敏感地捕捉到当中到话里的暗示,「你说再?在他之前我还有认识谁吗?」

林乔希没有刻意隐瞒,「你还记得君临吗?之前特地到你家找你的中学同学。其实他不仅是我们的好朋友,还曾经是你的男朋友。」

「不要开枪,不要!」我无力地呐喊着,子弹就这样穿过我的身t,打中了後面nv生的眼睛。只是眨眼之间,她的右眼就大量冒血,救护员迅速赶到,用纱布爲她包紥,捂着受伤的眼睛还是迅速地血染了纱布。现场很吵闹,受伤的nv示威者很快就被抬上担架送完医院抢救。救护车一眨眼便离开了我的视綫,转而看到的是一群撤离中的示威者,被警察包抄着,他们逃往地铁站,然而大批防暴警察继续追击,在电梯上追打跑动中的示威者,更yu把示威者往下推,险些发生人踩人事件。

从一片混乱的呼叫声中,我又来到了另外一个地铁站。地铁站内集结了一些示威人士,人数不多根本没有立即驱散的需要,但警察居然往里面仍了催泪烟。因爲通风不好和场地大小的缘故,催泪弹是不可以往室内扔的,会停留多时而对经过的途人们产生长久的身t伤害,甚至在当时有许多无辜市民的情况下,警察仍然做了这个举动,实在是把地铁站职员和香港市民的生命弃於不顾。

烟雾越来越浓,我拨开令人窒息的烟,看到的是急症室前的医生和nv生的家属。医生一面凝重地翻开检查报告和x-ray图,相片中的颚骨位置已经完全断裂,右眼会永久x失明。受伤者的家属痛苦不止,扬言一生都不会原谅警察的所作所爲。之後的一些我也再看不到了,周围变得十分安静,我又再次醒来了。最近的梦总是这样,带给人压抑不住的悲伤,却又没有明确的完结。醒来的时候,我的右眼剧烈的痛着,没有血,却b流血更痛。我没有流一滴眼泪,因爲流再多的眼泪,也不可能帮到对面的她。我b平常花了更多的时间去平复呼x1,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我才开始动笔把今天的梦写下。

我不能压抑自己讨厌写作的想法,我不想把那些恐怖的事写下来,而且梦的速度b我写的要快太多,有很多很多梦要写,有太多要回忆,那些令人窒息、痛苦、伤心的脸要一遍一遍地出现。我开始厌恶上天让我看到这些事,明明我根本不能帮到什麽,只能站在一旁,看越来越多人被捕、被打、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我却是那麽的无能爲力。我不能上前帮他们挡掉伤害,也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心灵和冷静的头脑可以出谋献策。爲什麽偏我不可?我甚至还会转牛角尖地想,如果那些前綫的示威者能够自私一点就好了,如果他们没有要发声,那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受那麽重的伤,是不是就不用以自己的眼睛去换香港的未来?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有一丝的後悔,或是觉得不值得吗?

很可笑,我告别了心理医生,现在却不得不排期预约看呼x1道专科。医生替我做了详细的检查,询问我有没有长期置身於空气w染严重的地区,或x1入类似山埃的有毒气t,我一律否认。

他怀疑的看着化验报告中对於肺部ch0u取物的分析,对我説:「你确诊患上了化学x肺炎及支气管炎,根据之前的身t检查,你说这一个多月来曾出现呼x1困难、久咳,皮肤出疹,眼睛肿痛等等的症状而未有康复的迹象,我会强烈建议你留医观察,再作进一步的治疗。」

我拿起化验报告,道别医生之後就去做进一步的检查和留医。经过一连串的血yech0u查和x-ray拍摄,医生更明确地肯定残留在我t内的是有害的山埃。在不知道身t系统会不会受到永久x伤害之前,医生会先采取抗生素治疗并监察情况。在留家属电话时我犹豫了很久,始终还是空了父母那一栏,写了我姐姐的电话。姐姐一接到我的电话便大惊失se地打算直接赶来,我先安抚了她,并请她用我之前给的备用钥匙到我家拿一些换洗衣物和医药费再来。

我打给她的时候她还在自己的家,赶来赶去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了。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放下滚烫地皮蛋瘦r0u粥,眼泪便已经下来了。

「都是姐姐没看好你,你看你这无端的感染了肺炎,我什麽也帮不到。」她擦了脸上的泪水,揭开粥的盖子,「快点趁热吃吧,你以前生病不是都想吃皮蛋瘦r0u粥吗?我跑了好几间才找到还开门的粥舖。」

「谢谢,我会吃完的,你先回去陪孩子吧,现在都这麽晚了。」

「不用,家里有阿俊看着,你都病这麽严重了我怎麽可以就这样就走了。所以你说的化学x肺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姐,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我曾经又抑郁,又有妄想症,这次要说的话简直是天马行空。」

温瑜曼看着这个妹妹心酸的不行,几年前的事了谁都没能放下。双亲家教十分严厉,导致妹妹没有和人倾诉的习惯,连跟她这个姐姐说的话也不多。偏偏当时她又忙着读书找工作,没什麽时间理她。

妹妹那个长期压抑的x格在学校受到欺凌就一直憋着,也没有几个朋友可以说。到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验出抑郁症来了,不愿继续上学,父母更是不会t谅,只会说她浪费家里的钱当医药费。只有探病的时候带些好吃的,妹妹的神情才会轻松快乐些。

经过一年多的心理辅导,情况终於有改善,谁也没料到变故来的那麽快。妹妹开始打起jg神,坚决要求出院去上街游行,却被父母反对,甚至软禁在家,直到妹妹的病情恶化出现妄想症状。当时在国外什麽也帮不了,到实习结束,妹妹早已和家里断了联系,而父母仍然觉得是政治的错。那次的上街不过是一条导火线,把一直以来紧绷的家庭关系烧毁。

这几年和妹妹的联络也仅於大时大节见面,关心一下她的病情。到现在她又突然告诉我患病了,怎麽能不担心、不自责。

妹妹咬着嘴唇,这是她一贯的思考动作,思考的间隔久到温瑜曼都要以爲粥要冷了,她才慢慢开口,一只字一只字冷静地説着那些梦,她口中的另一个世界的人的故事。不可思议的感觉是有的,但也不是完全不相信,连续地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梦,并带来了真实世界的後遗症。不管一切,温瑜曼最担心的还是她什麽时候能康复。

她苦笑了一下,回答:「我想大概要到那件事真正落幕,大家不再受到伤害吧。其实我不在乎我的身t变成怎麽样,我更在乎的是不能帮到他们什麽,现在的我就像几年前的我,一个废人似的被关在家里,什麽也做不了。」

温瑜曼心痛地00她的头发,看着再次陷入沉思的妹妹,只好先道别。「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不要想太多了,会晴朗起来了的。」

知道这些话她在几年前就已经听到免疫,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说些什麽。温瑜曼想,或许自己的心情和妹妹是一样的有心无力。

姐姐走了之後,我一口一口地吃完冷掉的粥,打开了笔记型电脑继续写作。旁边的病人大多数已经睡着了,也有些病人家属在陪着。病房里我的打字声都变得单一催眠了起来,但我还是没有睡意。自从今天打完抗生素後,咳嗽的情况的确有舒缓,却出现了失眠的情况。我不知道是什麽时候睡着的,,只是写了标题之後就想不出什麽。情绪一直处於低落的状态,很想逃避这里的一切,像之前拿被子蒙着自己的头就可以当什麽都不知道。昨天跟姐姐说梦的事时,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以前的事。我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失控了,妄想症状也已经没有出现,我可以特别冷静地说着这些时候发生的事,可我看到姐姐眼里的心痛时又很想哭,想安慰她说其实我过得很好。

姐姐要带孩子上学,至少要下午才能来看我,这让我松了口气。自从和家里脱离关系,我就开始了自给自足的生活,从开头辛苦的仓务员、外卖、快餐店店员一步步累计工作经验,也不太好意思去麻烦还在工作的她,自自然就关系疏落了。到现在b不得已地请求帮助,还有面对陆续有来的关怀,我还是有些吃不消的。梦境和现实,我现在竟然b较偏向能融入梦境。至少在梦境里我不是这个社会上格格不入的一群,至少我还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我支持那边。

「现在还在对历史撒谎的人是可耻的。他们的谎言将以同样的方式再次纠缠他们自身,历史总是对不公正给予惩罚和对说谎者表示藐视,不管是谁。」——亚当·米奇尼克

从太空舘分别後,我和shawn都变得忙碌起来,那句再约似乎显得後会无期。托儿所的家长对於反送中游行十分关注,深怕警方释放的催泪弹等会影响到子nv的安全。爲此,院长特地开了几场会议讨论如何释除家长的忧虑,在那之後,每个班的老师都要和负责学生的家长开一次咨询会。这样来来回回地弄了一个礼拜有多,情况总算是回复正常了。

只是如此一来,不止翔翔也有更多小朋友注意反送中的事,一抓住空隙就不停发问。也许是家长避免他们看到太多暴力的画面,他们问的问题大多还停留在爲什麽要参与反送中这种基本程度上,相较之下,翔翔问的简直是平地一声雷。

「爲什麽已经有记者拍摄的照片和报道,有些人还会说那个右眼受伤至失明的nv孩是被示威者的钢珠所伤?」

「一方面的人是爲了掩饰他们部下所犯下的错误,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承认了有可能是警察误中的,後来才想起要把责任推给别人。至於其他相信的人,他们有眼睛,也看得到nv孩受伤的相片,他们却不想承认自己一直支持的一方会做错,所以他们宁愿那个蹩脚的解释来让自己感觉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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