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俨揽住了他的肩头,魏迟固执地不肯转头,还是紧紧看着窗帘的缝隙,挤压在内心的话语已经堆叠得太多太沉,他不需要假惺惺的开释或是理解,只需要一个安静的聆听者,听他将所有怨气一一发泄:&ldo;爸妈又怎么样?不回来就不回来了,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蛮好,又没人管又没人教,把房子拆了都没人能说我。你说是吧?是吧!钱,钱,钱,他们就知道问钱,钱够了又怎么样?钱就比儿子和老娘更亲?钱就比结发的夫妻更好?&rdo;无言地,严俨抬手替他拉上了被角,手掌罩住他已然泛红的眼睛:&ldo;魏迟,睡吧,别想了。&rdo;掌下的眼珠不停移动着,温热的掌心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湿意。严俨按捺着内心的起伏,将声调一沉一沉:&ldo;魏迟,魏迟!别想了。&rdo;恍然间从过往的思绪里醒转过来,魏迟不再往下说了,嗓音沙哑而疲惫:&ldo;严俨。&rdo;&ldo;我在。&rdo;严俨说,附在他耳边,手掌依旧蒙着他的眼,&ldo;魏迟,我在。&rdo;寂静无声,安谧的凌晨时分,鸟儿都还在兀自安睡。严俨慢慢移开手,魏迟睡得很沉。帘外天光乍现。这个世界每天走在千变万化,股票跌了,房价涨了,风起叶落,花谢花开。生活却是一成不变,清早开门迎客,夜间打烊歇业。蹄膀和他的女朋友依旧好得蜜里调油,小青还是哀伤地坐在冷冷清清的店堂里听着阿三在隔壁开怀大笑。一天一天,转眼一旬,转身又半月。魏迟的病好了,很嚣张地在越来越凛冽的寒风里披着一件薄薄的格子衬衣走南闯北。严俨抱着臂膀倚在墙边看他的背影:&ldo;好了伤疤忘了疼。&rdo;低低的嘀咕谁也听不见。刚要转身进门,魏迟忽然一转身,冷不防冲他扮个鬼脸。切,也不知道之前是谁,看见针头就牙关紧锁眉心深陷,白白被实习护士取笑。理发店的生意不咸不淡,午后总有闲来无事的阿姨们笃悠悠地晃进店里,一边等着做头一边打起毛衣。嘴里也片刻不得闲,东家嫁女西家生子,大大小小的八卦逸事劈里啪啦地从上下翻飞的毛线里抖落出来:&ldo;最近西边超市在搞促销,买鸡蛋不太划算哦。&rdo;&ldo;哎呀,你不知道的啊?买鸡蛋吗要去东边新开的那家超市的呀,那里才真正叫实惠。&rdo;&ldo;哎,你们猜,我昨天在马路上看见谁了?&rdo;&ldo;谁啊?&rdo;&ldo;你们想也想不到的两个人。31号里的黑皮你们认识吗?以前在煤气厂做的那个。和对面社区里经常搓通宵麻将的方洁。两个人哦,手牵手在逛马路哦。吓了我一大跳!他们走在前面没有看见我。我就尴尬了,超到前面去又不好意思,一直跟在后面嘛又跟做贼一样……&rdo;&ldo;哎哟,他们两个啊,很早的事情了,侬刚刚才知道啊?在阿强开的棋牌室勾搭上的呀。阿强的老婆老早说给我听了。这种事情现在外面很多的,有什么好稀奇的?啊呀,阿绿!阿绿!快帮我洗头。要死了,光顾着跟你们瞎聊天,我连来这里干什么都忘记了。严俨,严俨啊……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我今天要来染头发,以前染的颜色都快掉光了。哎,严俨,严俨呢?&rdo;严俨正和魏迟肩并肩蹲在店门前的台阶上看街景。闻声刚要起身应答,却被魏迟抢先了一步:&ldo;赵姐,别染了,现在的颜色正好。洗完让阿绿帮你吹吹就可以了。&rdo;说罢,他一爪子按上严俨的肩不让他起身。严俨用手肘推他:&ldo;哪有你这样拆人家生意的?&rdo;魏迟赖皮地把嘴里的烟送进他嘴里:&ldo;急什么?再抽一口。等阿绿帮她洗完了再进去。&rdo;被他按住了动弹不得,严俨咬着烟,气汹汹地瞪了他一眼。魏迟勾起嘴角笑得明朗。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继续看街对面的风景。两个人在一起好像也不会说些很特别的话,谈谈游戏,聊聊体育,摆弄摆弄手机。严俨在魏迟的手机里翻出一张裸女的写真:&ldo;原来你喜欢这样的……&rdo;金发、细腰、长腿,堪称天生的尤物。&ldo;是啊,不错吧?里面还有她演的片子,很不错哦,要不要看?&rdo;脸皮堪比城墙厚的男人才不会知道&ldo;羞耻&rdo;两字怎么写,眉梢轻挑,嘴角微撇,一双滴溜溜的眼牢牢盯上严俨的脸,&ldo;你呢?喜欢什么样的?弄张图来让我看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