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一人端着一碗方便面,默默无言地吃着。乔亦初嚼了几口,眉头皱起来,这味道,和他记忆中的不太对。
他以为每个人煮出来的面条都是一样的。
就好像他以为不管自己和谁在一起,都不会有什么区别。
恋爱,结婚,生子,平淡过完一生,和谁过不是过。
乔亦初从来觉得,这辈子他不会真正喜欢上什么人。他习惯了什么事情先为对方考虑,想着对别人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给自己的心设了厚厚的一道壁垒,没人有能耐越过去。
他其实,永远只爱自己。
但一碗面条让他现,也许,事情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乔楚,问问他自己这辈子值不值得,那个人毁了他这么多,为什么最后还有勇气重开始?为什么能信任一个人、爱一个人到这个地步,连自己都能交出去?
有什么,能比自己更爱自己?
但他只是轻轻搁下碗,说一声,我吃饱了,就回了房间。
作业本摊在书桌上,却久久未写一个字。脑袋第一次跟浆糊一样,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清。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心里告诉自己是看时间,但看到干净的页面时心里还是禁不住咯噔一下,失望铺天盖地,没顶而来。
快得理智如他,也招架不住。
爱情、失望,都是非逻辑感情,无理可循,没有缘由。
乔亦初关了机,仰躺在床上,手掌垫在后脑勺。
第二天他很早就醒了,这事情太不符合他的生物钟,弄得他自己在床上清醒着躺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这么早就醒了,心里搁着事,睡得不安稳。干脆就起了床,起床气也难得没跑出来溜达,动静小得连一向睡得浅的乔楚都没被他弄醒。
出了门,在楼下早餐铺子里喝了豆浆稀饭,又在街心公园溜达了几圈,终于等到了碧沅的电话。他买了早饭,打的去了天地,碧沅和阿宝已经等在那里了,乔亦初把早餐递过去,碧沅很自然地接过来,像是很习惯受乔亦初如此照顾。
阿宝是碧沅在豆瓣认识的摄影师,算是半个豆瓣红人,出的作品都还不错。碧沅和他合作过好几次,在豆瓣上也渐渐积累起了自己的名气。一般他俩在那忙得不亦乐乎时,乔亦初就负责双手插兜在旁边围观。他其实不喜欢参与,倒不是嫌烦,而是阿宝工作之余老喜欢有意无意地眼神往他身上飘,嘴里说着,碧沅你男人对你真好,眼神却对乔亦初勾着。
乔亦初怎能不知。
他这招gay的体质,从小到大不知道遇过多少回了,从最开始的厌恶慌乱,渐渐变得能像现在这样不动声色,喜恶都藏起来,眉眼舒展,笑得得体迷人。
装傻么,谁不会。
然而修养再好,也经不住被三番四次用看裸体似的眼神打量,因此在阿宝第六次把眼神飘过来时,乔亦初跟碧沅打了个招呼,自顾自散步去了。
走到85°c,乔亦初进去买蛋糕,正挑着,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漫不经心地接起来,夹到耳朵和肩膀之间,手上还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夹子,夹了块菠萝蛋糕。稳稳放进盘子里,眼里笑意满出来。
“咦你居然起床了?我以为打电话过来一定会被你骂死。”
诸葛霄的声音显得中气十足的。
“嗯。”
乔亦初应了一声,“知道会被我骂死还敢打,算你运气好。”
诸葛霄笑嘻嘻的,“你起这么早干嘛?”
乔亦初顿了一顿,一边示意收银员扫码,一边回答他,“陪碧沅街拍。”
诸葛霄拖长音哦了一声,声音里的失望浓重得乔亦初根本忽视不了。
他想,如果诸葛霄的失望表现得不这么明显,那么事情会好办很多。
“你大早上打电话来干什么?”
“额……”
诸葛霄轻笑一声,“想你想的睡不着呀,哥们儿。”
说得跟无赖似的。乔亦初拎了袋子,推开玻璃门,早十点的阳光洒下来,暖洋洋的,让他眯起了眼,“想我么?我来x市找你。”
☆、十一是让你们爱国的不是让你们谈恋爱的!
诸葛霄挂了电话,愣了两三秒,又赶紧拨回去,乔亦初淡定地接起来,“怎么了?”
“你、你确定要过来?你不是说要陪你女朋友去奶奶还是外婆家?”
“外婆。”
乔亦初语气里带着笑意,在高铁的自动售票机上买了最近一班去x市的票,“我已经买到票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诸葛霄木然道,“一路顺风。”
再次挂掉电话,诸葛霄把脱掉的外套又穿回去,抱起篮球扭头就往校门口走,留下许淼一群人在后面目瞪口呆的,半天后许淼才追上来,“你干嘛?不打了?”
好不容易把以前的一群朋友凑起来打全场,正商量着这边由谁跳球呢,这家伙打了个电话居然就连球都不打了,耍人也不带这么耍的。
诸葛霄扬扬手,倒退着走了两步,“改天。”
许淼抓起背包也追上去,冲身后那群损友嚷嚷,“诸葛说不打球了,改日!”
后边一群人马上配合地起哄,“日谁啊!”
“就是!有嫂子了啊?带来给哥们儿开开眼啊”
另有几人嗷嗷叫着,“活春宫!活春宫!”
诸葛霄头也不回地冲身后那群狐朋狗友比了个中指,成效自然为零。于是浩浩荡荡十几个少年,就这么愉快地由打篮球变为看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