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今月鼻头一酸,顿了顿轻声道:“无妨,你不想说便不说。”
飞快低下头,害怕眼睛里破碎的光出卖她此刻的委屈与不安。
下颌蓦地被他握住,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角,她胸口瞬间激涌上惊恐与难堪。
“别哭,”
风轻妄低声道:“今天可是好日子,怎么能哭呢?”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将要溢出的泪花,又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子,她闭上眼抗拒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风轻妄打横抱起她朝内室走去,轻轻放在拔步床上,自己也跟着抬腿上榻,双手撑在后颈窝,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
他一直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暗哑道:“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但先说好,听了后你可不许哭。”
顾今月瞪大眼睛小幅度点点头,风轻妄扬起唇角,腾出一只手屈指刮了下她的鼻梁,又翻身躺在她身侧,举起右手放在她眼前动了动,示意她揭开。
黑色护腕宛如一个黑洞,令顾今月移不开眼睛。她愣了一会儿才抬起右手,指尖碰到丝绸制成的护腕时在发颤,顿了顿,食指先伸进里面,摸到一大块凹凸不平的坚硬。
是……伤疤?
顾今月敏锐察觉到她一碰上这里,风轻妄瞬间浑身紧绷,抑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又生生忍住。
咬了咬牙,她抬起另一只手,双手协作下很快露出护腕下的皮肤原貌。
顾今月瞳孔一缩,手停在空中半天没有动作。
他不到三寸的手腕上有十几条深深浅浅的割痕,密密麻麻交错在一起,到最后竟连成一片,形成一整块疤痕,十分狰狞。
就像有人拿着烧红的方形烙铁印上去似的。
这绝不是短时间形成的,必定是经过数十次不断的愈合,又重复割伤才会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
她脸色煞白,眼眶通红,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沿着眼尾落下,没入枕间。
顾今月声音很轻,轻到害怕会不小心再一次割破这些伤口。
风轻妄侧过身凝视她,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轻描淡写道:“这是一桩陈年旧事,还得从我母亲去世后说起……”
“有人告诉我父亲,我的血可以治好他的心疾,便每隔十五日招我去放血。”
“身为人子,自然是要分忧的。”
顾今月聚精会神地听他一脸平静叙述那些不为人知、难堪痛苦的过往。她屏住呼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像被针密密麻麻扎了一般,痛到不能呼吸。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昏庸的人,仅仅是游方术士随口说的一句话,竟能让自己的嫡长子遭受如此劫难。
她死死捏住身下的被褥,咬紧牙关,强逼自己保持沉默冷静,哽咽声在喉咙打转。
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试图咽下嘴边的抽泣。大过年的哭出来也太不吉利了。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风轻妄手忙脚乱地抹掉顾今月怎么也止不住的泪,可惜越擦越多,她又偏偏一副倔强的模样,他无措又茫然,只会低声哄道:“不哭不哭,我不说了,好不好。”
顾今月倏地抬起双手,用力搂住他后腰,身体死死贴上他的胸前。后背的手颤抖地厉害,她将自己的脸摁在他胸口,声音一抽一抽地:“我、我只是……心疼,风轻妄,我的心好疼。”
风轻妄双臂抱住她,大掌一下一下轻轻拍击后背,柔声哄着:“夫君给你揉揉,不疼了。”
“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哭得语不成调,半晌才平复心情,闷着嗓子道:“你疼不疼,当时你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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