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期邈还是以被抱着姿态醒来的,想到昨晚的交谈,李期邈有些脸红,本来6向光每日忍受着他人的呼噜声而睡不着,他明明让他捂着耳朵睡,结果反倒是他捂着他的耳朵,让他能够有个好觉,他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双手也轻轻地也覆盖在了他的耳朵上。
等到卯时一刻的时候,御林军们已经整装待,李期邈一声令下,十人便整齐划一地踩在了水里,手拉着手,向着禄碧村出,6向光和李期邈手拉着手,走在队伍的中间,像是个轴承,维系着两边的前进度。
等到膝盖被水流漫过,李期邈两人便被人高马大的士兵抱起,前进度慢慢地变得缓慢了些,为了保持不掉队,十人的手上用麻绳再系了一下,在双重保护下,被水流推着向后的几人终于在一半的身体被淹没在水里的时候,到达了禄碧村的门口。就光是到门口,就感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李期邈有种望洋兴叹的感觉,但任务还得继续,前面的路不只是湍急可言,带着李期邈两人的士兵将他们放在两个木盆中,推着他们向着另一处的凸起走去。
那地方可能是个小山,但现在只能让两人站着,以防被风刮走,李期邈用木盆盖住脑袋,蹲在地上,减少接触面积。
大哥还在边上栓了两个木盆,让他们有危险就坐木盆逃难,这木盆很大,又十分结实,坐一个9o斤的绰绰有余。
等安置妥当,这大哥便归队了。
李期邈目测他们这地啊,离那个村口还有两百多里的样子。
因为不知道这村庄塌陷成什么样了,先探路的大哥十分小心,他拽着他那根麻绳,一步一探,仅仅走了五步便花了半刻钟,他的额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顺着脸颊滴落进水中,又被水流卷着,向着远处飘去。
后面的人也不会催他,毕竟是玩命的任务,谨慎些也情有可原。等那人走了三十几步,约莫5oo米的样子,他拉了绳子两下,示意没有情况,下一个大哥也出了,因为是先探的路,那大哥倒是没在磨叽,虽然谨慎,但没有第一个走的那么慢了,等第二个人也走了5oo米的时候,第三个人也向前走去,就这么一个接一个,最先探路的已经开始在水中游动了,并且已经到达村子中心了,几人都未现情况。
最后出的那人算是松了口气,他拽着绑缚着前者的那根麻绳,等待着他的队友能够找到些许线索。
有一队友喊道:“队长现一口井。”
另一人大喊道:“看看附近有没有白色的鲤鱼。”
“是!”
那人一番摸索,连个木头都没摸着,却听到:“啊!”
是最前面的那个队员。
拽着那队员的麻绳忽的绷紧,有暗流卷着他的绳子向着前面拉去。那队员一边叫着那人的名字,一边冷静地全身力,向着身后退去,用力将那人拉到安全的地方,后面拽着他那头的队友也同步般拉着他向后走去。
一个接一个,最外面的人也在用力,而那求救人的声音却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何东不敢放松,因为阻力还在,说明他拽的那头还有重物,前面也没有任何血迹,可能只是被撞晕了,这时候放下,就真的完蛋了。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十个人,被卷进不明旋涡的就有三人,暂时安全的七人,一边死命拽着麻绳,一边大声呼喊着同伴的名字。
“刘胜!”
“张宇!”
“王科!”
声音大的,让站在小山上的两人都听见了,李期邈听这声音就觉得糟糕,他当机立断地切断自己的木桶,手臂划出个火星,开出了游艇般地气势,向着叫声处飞前进。
6向光慢了一步,他寻了个树杈当船桨,虽然划得也十分用力,但不得章法,但还是慢了李期邈好几十步,龟地向他们行驶而来。
李期邈一见到村口那人,也不废话,他跳下木船,将绳索系在腰上,当救生圈,洪水漫过胸口,巨大的水压压着他喘不过气来,他背过身去,抓住绳索的一头,向着前面,努力地移动哪怕是半步。
但她感觉自己身上背负的并不是一根拴着生命的绳索似的,好像是蜗牛背上沉重的壳,好像是愚公要移的王屋山,她努力地向前走,明明只要一只脚向着前面跨出这一步,却停在半空,再也不肯放下。
雨不知为何又下大了,淅淅沥沥地淋在李期邈的脸上,沾湿他的刘海,厚重地贴在他的脸上,又顺着他的眉毛,在他的睫毛处弹了开来,李期邈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耳边突然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呼救声,像是沉睡的幽灵,期待着世界的救赎,李期邈本能般地死死攥着那根麻绳,好像这也成了自己的生命线了,他的生命和他们的生命连接在了一起,他要前进,他要前进,他要前进!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她的手臂上的青筋一寸寸爆起,像是突破人类极限一般,李期邈踏出了这一步,从这一步开始,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她向前倒去,巨力拽着后面的人向着她的方向倒去。
然后一个接一个,没卷进去的倒了下来,卷进去的露出了脑袋,李期邈机械的爬了起来,洪水灌到他的耳中,鼻中,眼中,是窒息般的难受,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他向着前方,一步,一步,带着对着新生的渴望,向着光明走去。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众人的欢呼以及死里逃生的庆幸充斥着李期邈的脑袋,她看着这混浊的日光,却有种宿命般地无力感,她的前世,是不是也沉在深深的井水里,做了一把井水之蛙,看着只有一方天空,以及眼前的那飞掠而过的一抹白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