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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頁(第1页)

顧如期大婚前後的二十來天,顧明渠都是相當喜悅的,本來腰傷當忌酒,可他不大聽勸,只要有人來敬酒,他就一直在喝酒,喝得不如受傷前多,但也足以傷身,加劇腰傷復發。醫官們接連用藥一個月余,顧明渠又不停喝藥,把身體搞垮,從一開始不停把湯藥嘔出,到最後一口也喝不下去。顧二夫人每日哭著拿小勺撬開他的嘴巴,才勉強餵下去一點粥水。

儘管如此,顧明渠還是很亢奮,雙頰還是紅的,他把顧念霖叫了去,拉著他的手,「我打算儘快為你與阿永操辦婚事。念霖,你成親之後就是大人了,但你人生的路還那樣長,要答應我,無論如何,心向朝廷、永不背棄。還有,殺關山濛報你祖父之仇。這兩件事你做得到,我就是死了,也安然。」

顧念霖泣不成聲,「父親莫說此話,一切等你養好身子再說。」

「我昨晚上夢見你祖父了,看見我與顧明恆兩相傾軋,你祖父很是傷心。我怕我很快要去見你祖父,向他說明所有發生的事情,讓他不要責怪你,讓他的英魂一直護佑著你。」顧明渠說完,雙頰的潮紅之色黯淡了下去,黑灰一片。

「父親!」顧念霖抓著他的手雙膝跪在床前,覺得天旋地轉,說不出話來。

關山濛那一次刺中了顧明渠的腎臟,腰傷一年,加之操勞過度、思慮過重,顧如期大婚過後不到兩個月,顧明渠去世。

死訊還沒有昭告天下,趁著顧念霖一家圍著顧明渠傷痛不已,先得了消息的劉勛在軍中發起變動,把顧明渠的軍權盡數收攬,此事一出,西川民眾為之色變。顧念霖這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如臨深淵,劉勛成了他不可撼動的一座巨山。

劉勛的妻子顧斐多年來不問世事,更加不管劉勛的事,可她一聽說劉勛篡奪了自己父親與兄長的天下,面無血色趕到劉勛面前,決然悽厲,「這西川本是顧家的,你有何面目改為劉姓?劉勛,你只是我顧家女婿,不配做西川之主。」

「顧斐,我以為你的心死了,沒想到你還有氣性?」劉勛反唇相譏,「你父親與兄長是你親人,你和我所生的憫兒就不是你的至親骨肉?我為憫兒爭奪這西川天下,等西川到了憫兒手中,一樣與你顧家相關,你何故想不開?」

「你無恥!你何曾對孩子們有過一絲親近之念?竟借著憫兒做幌子,去做大你的野心!」

「事到如今,我不想與你多說。」劉勛對她沒有耐心,「你該反思你自己,身為人妻,這些年但凡你對我有過一絲溫軟,我何至於對你顧家懷恨在心,又何至於做到這一步?」

「劉勛,即便是我與你和離,你也不會放下執念的。若你不肯把西川交出,我將從興洲城門樓一躍而下,或白綾纏身而死,或咬舌自盡。我看你如何跟憫兒、如何跟天下人解釋!」

「悉聽尊便!」劉勛拂袖而去。

顧念霖得知後,派人去把顧斐接到家中,日夜派人守著,就怕顧斐出事。沒兩日,顧衍也到了興洲,她的性子比顧斐火爆,女人不可進軍營,顧衍非但進了,且氣場疾厲,無人敢阻攔。去到劉勛跟前,當著眾將的面,顧衍抬手就打了劉勛一個重重的耳光。

劉勛要防備一個女人實屬不難,他也知道顧衍性子,他只是沒有想到顧衍說打就打,正要發作,顧衍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我兄長屍骨未寒、喪事未完,你就做此禽獸之事。你本是外姓人,也敢覬覦我顧家江山?劉勛,當年要不是我父親一路帶著你,手把手教你,你能有今日?你這個恩將仇報的畜生!」

劉勛並不與顧衍理論,只是命人直接把顧衍拖出了軍營。他把謝信喚來,「我知你的正氣,殺了你,你也會將我所做之事如實寫下傳給朝廷。但你死了,我會逼著你閨女繼續按我的意思寫,你閨女或許也會學你從容就死。到那時,顧念霖為了你們父女,必瘋狂報復我,逼急了我,我不想殺顧念霖也不行,這叫順水推舟。」

第31章蒼美花落,人心如狼

謝信自到西川以來,與劉勛數次會面,知其人與顧明恆行事作風頗為相似,面上越是平和安寧,手段必越是兇殘詭詐。他不敢拿阿永與顧念霖的性命來賭氣,硬是把史官的風骨都壓了下去。

面對劉勛,他違心說道:「顧刺史、顧旌節相爭已久,顧旌節又素來與陳放等人不和,此乃三敗俱傷。劉將軍自幼追隨節度使大人平盪西川多年,是功勳重臣,值此非常時期,劉將軍上位執掌西川,是順應天意。」

劉勛微然一笑,「我知你說的非真心話,不過也罷,你既識時務,我不為難你。史冊我會過目,你也早晚多勸念霖,美人與功名這兩者之間,只能與一樣長相廝守。他有了美人作伴終身,就別來想功名的事,身在福中要知福。」

顧念霖跪在父親的靈堂之上,聽謝信把劉勛這些話說完,後脊背已經發麻,眼神幾乎一觸即發,如熱鍋潑油。阿永站在邊上看著他,真怕他受不住。

顧念霖給父親磕完頭,霍然站起來:「我父親病亡,劉勛竟一步也未曾來祭拜過,是斷然與我等決裂了。小姑母說得對,劉勛不過一外姓人,怎敢奪我顧家軍權?」

顧二夫人面色不好,幾番開口,終於說出,「念霖,你大姑母央求我與你走一險棋。以讓劉勛上門接你大姑母為由,就地誅殺劉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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