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帮我做手术了吗…别哭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
阮姝娅有些无奈。
她消除了异能,许槿年弯下腰,像是过呼吸一般剧烈的喘息着,胸膛起伏,像是下一刻就要窒息死去。阮姝娅只能扶住了男子的手臂,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你还好吗,放松一点,那个药过期了?是有什么副作用吗?”
她的腰被一只手臂揽住,男子依偎在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嗓音含着低哑的诱哄和深藏的疯癫,“姝娅,可以亲我一下吗,亲我一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或许是很短,又或许很长的时间后,许槿年的侧脸感觉到了一朵花朵的柔软。
他扬起唇,这样就可以了,是的,这样就可以了。
……………………
但是,好痛苦啊。
怎么会,这样痛苦呢。
无菌的手术台上,许槿年按住了自己的手腕,他的右手竟然在发着颤,从来平稳的应该拿着手术刀的手,此时却背叛了他的意志,像是一个怯懦的弱者。
明明从前每一次,划开生物的肌肤,探究人体的神秘,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创造物时,他都会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幸福才对呀。
可为什么,他看着那些犹如花瓣一般层层剥开的血肉时,他为什么,会感觉到如此的痛苦呢。
手术刀在白色的画布上绘出美丽的红花,软弱却一寸寸侵蚀了身躯。原来,伤害所爱之人,是这样痛苦的事情吗。
许槿年从爱人的身体中小心的捧出了透明圣洁的心脏,一只手捂住了额头,在喉咙中发出无法辨别的嘶哑痛吟。
好像有什么记忆要挤入脑海之中,为何,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熟悉,仿佛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相同的事情。
他曾经,像是这样,令他的爱人感受到这样的疼痛,一次,一次,又一次吗?
阮姝娅脸色惨白,局部麻醉令她尚且能保持清醒,也因此仍旧能感觉到隐隐的疼意,“帮我缝合,许槿年,别在这个时候停下呀。”
男子放下手,嗓音变得冷静下来,“我知道了。”
为什么,他之前会以此作为享受呢,明明是这样残忍的事情,明明下手的时候,仿佛是同时搅烂了他的血肉。
这是对他的惩罚吗,他以后,真的还能够再拿起手术刀吗?
许槿年的缝合技术很好,使用的针线极细,大概伤口愈合后也不会留下太过可怖的伤痕。但她已经不再需要这具身体了,所以,无论怎样都好。
阮姝娅勉强坐直了身体,在无尘的封印盒中拿出了那颗心脏,招了招手,一直等待在旁边的阮鹤卿便走了过来。
她握着那颗心,插入了男子的胸口。
阮鹤卿现在的身体,过于庞大了,他的意志根本没有办法通过清洁能源第三局制造出的虫洞,唯独使用她体内的这颗行星核心才能够撕裂出足够稳定的空间令阮鹤卿与她一同回家。
她微微喘息,脱力的向前倒去,然后陷入了一个带着血腥气息的怀抱中。
其实许槿年身上的味道一直都是很干净的,记忆中更多的是消毒水的气息,令她不太喜欢。在另一些时间线里,其实她是很害怕许槿年的,幸好,心理干预令她忘记了那些疼痛,否则,她可能在见到许槿年的第一面开始就会哭出来了吧。
“许槿年,可以帮我照顾一下郁翡吗,没有经过任何仪式就强行完成神降,我怕他的身体会受不了。”
阮姝娅在许槿年的怀中轻声说道。
在片刻的沉默后,“好。”
男子低声应道。
阮姝娅看向阮鹤卿,今天也是很辛苦郁翡了,在最好,做了好孩子的选择呢。
“你也是,嗯……在药效结束后要好好生活。”
阮姝娅像是想到什么,嘱托道。虽然许槿年这个人并没有需要她帮助才能够避免的“死期”
,但是,他却很容易因为某些突如其来的兴致而将这个星球的文明轨迹拐到另一个方向。是一个不太能够共情人类的情感,本质中带着些反社会的危险人物。
湿润的液体渗入衣领之中,“嗯。”
[l—217]药剂只能够令人体产生恋爱所需的激素,但不可能像是魔法一样能够指定生效的对象。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从第一眼开始,就只能够爱上阮姝娅呢。
说到底,像是他这种怪物,像是鲛人那种畜牲,真的拥有爱人的能力吗?
许槿年这男人,还真是从一开始,就这么爱哭啊。
阮姝娅稍微缓了一点力气,看向自己对面的阮鹤卿,弯起眼眸,“哥哥,和我回家吧。”
…………
一百年后。
郾国的各地仍旧流传着神女救世的神话传说,传闻百年前,圣教廷的圣女献祭了自己的神祇之心,与异教团的邪神同归于尽。
神之心碎裂逸散的能量飘散在世间,净化了地陷后因受到污染而变异的动植物。人类的下一代新生儿不再能够产生异能,逐渐没有了神眷者与先行者之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称之为精神力的能量。
如今当权的女皇励精图治,将神权与皇权合一,帝国的舰队离开了迪诺亚星系,继续向外探索着神秘的宇宙。
百年之前的故事,流传在吟游诗人的歌谣之中,也最终会在沉夜中落幕。
————————————
银白色的液体之中,肤色白皙,仿佛沉睡的女子眼睫颤了颤。
“咳,咳咳……”
舱门被打开,从水中出来的女子虚弱的伏在舱壁上,声音细弱的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