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租赁的价格由市场决定,也就是由出租方和承租人共同协商,不受法律和政|府的干涉。即便是律师,也不知道哪条法律能够明确地保护承租人的权益。
季松临环视一圈,目光扫过爱重的胶片,橱柜,投影仪,那被风吹得点头的绿色盆栽,店里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心血。
“您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
季松临说:“合约还有一个月才到期,到期前一个星期,我会联系您的。”
送走姚亮后,季松临端起柜子上的酒杯,烦郁地闷完一整杯啤酒,他晃了晃空了的酒杯,转身拿了瓶没开封的樱桃酒,再转过头来,就看见不远处慢悠悠走来三个人影。
是许久不见的裴川谷,手里抱着两罐褐色玻璃瓶,他西装革履,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春风满面,身后跟着江秀元和郑晓骁。
“贵客啊,喝什么?”
季松临笑着打招呼,从橱柜里抽出三个杯子,他用开瓶器撬开瓶盖,冒烟儿的冷气霎时绽放,水汽顺着他指尖打了个弯。
“不敢挑剔,季老板开什么就喝什么。”
先开口的是江秀元,用他一惯的调笑语调,等他说完话,身旁的郑晓骁伸出纤纤玉手拍了他一下,娇慎地警告他别那么贫。
酒水斟进杯子,啤酒冒出气泡又破裂,季松临接连倒满三杯酒,石榴红的色泽在阳光下折射出某种韵彩。
走到柜台前,裴川谷就把怀里的咖啡豆递过来,笑着说:“专程来感谢你的,祝季老板生意兴隆。”
季松临一头雾水:“谢我什么?”
裴川谷笑着说:“上次侵权那事,你帮我起草了一份律师函,我后来直接给那博主过去,他吓得躲起来了,买的那些水军再也没敢找咖啡店的麻烦,不是得谢谢你么。”
“嗯,是该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季松临笑着,他接过咖啡豆嗅了嗅,浓郁的香气扑满鼻腔:“极品蓝山?这么香啊。”
裴川谷抬起酒杯,在手里转了转,闻够了那香气才呷了一口:“你的酒也不错。这是托朋友从牙买加带过来的,主要是你不肯收钱,只好送你两罐咖啡豆了。”
镜中人咖啡屋侵权事件在网上闹得声势浩荡,裴川谷实在没办法了,特地向季松临请教,精英律师给他做了一回参谋,既然祸起谣言,不如直接把谣言打垮,他把证据列了一份私密清单,又给微博的博主了律师函,那人就怂了,从此在网上消失匿迹。
原本一边倒的舆论骤然生变化,善变的网友们通通指责那博主是骗子,经过一场网络口水战,咖啡屋声名大噪,也算因祸得福。
裴川谷抬手搭在季松临肩膀上:“没想到闹了一出,反而给店里带去不少人气。”
“这不就应了那句话嘛,祸兮福之所倚,“江秀元嘿嘿笑了两声,逗地说:“小裴总,说明你的好运要来了!我先预祝你财源滚滚。”
“财运不强求,”
裴川谷哈哈大笑:“祝我的店顺顺利利就行了。”
他举起酒,四个人说了祝词,碰了个杯。
四个人围坐在柜台前聊了一会儿,江秀元依然妙语连珠,把大伙逗得咯咯笑,郑晓骁本就不是严肃的人,好几次笑得差点黏在他肩膀上,直到这会儿,季松临才注意到两人十指相扣。
“这两人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季松临看着男女交融一起的双手,还有那四目相对时缠绵的眼神,电光火石间明白了过来。
裴川谷瞄见季松临的表情,跟他小声说:“谈恋爱呢,秀元动作也太迅了,我出了一趟差回来,他俩就搭上线了。”
搞对象的俩人旁若无人的聊起天,裴川谷和季松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喝了口酒。
一看手表快到五点半了,阳光躲进云团,初冬天色暗得早,温度骤降,寒风呼呼灌进店里。
裴川谷笼络着大伙:“要不一起吃火锅吧,叫上尘屿,还得谢谢他帮我的店拍摄宣传呢,”
他对季松临玩笑道:“说起来,你俩都是我的‘恩人’。”
听到徐尘屿的名字,季松临的心跳忽地加快,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他记得徐尘屿曾经说过,出任务的时候,通讯工具一律上缴,他忍着思念,没有贸然打扰他。
“去云宾路吧,那开了一家重庆火锅,味儿还不错,”
江秀元拿出手机:“我现在给尘屿打电话。”
季松临刚想张口说点什么,江秀元就拨通了徐尘屿的电话,只听见那头传来嘟嘟的暂线声,江秀元嘟囔两句:“奇怪,尘屿的电话怎么一直占线啊,”
他不死心,又给警察局的同学打电话。
“喂,小吴,尘屿有没有跟你在一块,你叫他接电话。。。。”
说着说着,江秀元声音就小了,他表情逐渐凝重,眉毛拧成了麻花。
季松临心里冒出一片不安的芽,过了良久,好不容易等到江秀元挂断电话,季松临佯装轻松地说:“他前段时间出任务去了,是不是还没回来呢?”
像是在斟酌语句,江秀元惨白着脸,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说:“三天前,缉毒队长因公殉职。。。。。。任务失败了。。。。。具体的情况我同学没有明说,属于机密事件。。。。要不我。。。。。”
像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在这初冬的天气里冷得季松临浑身战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有一瞬间错愕得不知如何是好,等回神过来,还没等江秀元把话说清楚,季松临疯了一样冲出唱片店,还撞歪了门口的橱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