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落似已明白,道:“先前的变故让她明白不是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你的出现让她在你身上看到了可以自己选择的自由。”
萧尘饮一口酒,笑道:“孺子可教也。”
江天落借着月光望着萧尘的笑意,不由道:“我自认为洒脱,今日见你,才知这两字是为你而造。为此当浮一大白。”
说着,仰喝下一大口酒。
萧尘道:“如你不是心中有结,不敢放怀去爱,你又何曾不是个洒脱之人。”
江天落瓶口一倾,酒洒在了脸上,却正颜道:“萧尘,你我是朋友么?”
萧尘道:“我当你是。”
江天落一笑,仿佛这半年来积在心中的种种烦忧,尽都由这一笑泄出来。
笑过之后,江天落的神情伤然而痛楚。
萧尘知道江天落与他父亲江暮之间的感情肯定很深,不由感到一丝怅然,自己从未与父亲相处过,连叫一声“爹”
的机会都没有。
江天落之母难产过世,江暮伤心之余便将所有的感情投注到儿子身上,从小爱如珍宝,溺爱成性,如有所求,无不应可。
江天落不喜练武,江暮不但不强迫他练,自己从今以后也不再练武;
江天落喜念书,江暮便重金聘请全城最好的老师来教他;
学有所成后,才名一时轰传杭城,常有人劝江暮让儿子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他却只因儿子一句厌恶官场一笑了之。
后来江天落时常出入烟花之地结交青楼女子,江暮也因素知儿子脾性为人,只是偶尔到时不好向亲家老友解释的牢骚。
原本已在准备给儿子娶亲的事,却不料忽得重疾,只来得及匆匆交代儿子几件事,却未等见到老友与未来儿媳,撒手西去。
萧尘问道:“你爹交代你的是哪几件事?”
江天落道:“第一件就是随叶伯父回苏州,与清辉尽早完婚。”
萧尘点点头,听江天落续道:“第二件事是将父亲与母亲合葬。第三件事是成婚后不许再去青楼,要好好对清辉。第四件事是说他自己‘死得其所’,让我不必太难过。”
萧尘道:“你果然是‘不肖子’,你爹临终的嘱咐,你一件都没有做到。”
江天落摇摇头道:“我爹在世时,他从没逆过我的心意,他此生唯一一次要我做的事,我却无法办到,的确不肖。”
萧尘叹道:“你能办到的,只是需要时间,至少现在能完成你爹第二件嘱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