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哽咽,眼里泛起了水光,轩辕正初有些惊奇地看着他,那层薄薄的泪光让他觉得有种难以言状的怜惜,这个名为庆生的孩子,跟以前相比,变化很大啊。
他没有当即答应,只是说:“我们先去看看,飞行器就是去那里的。”
虽然没有得到期待的答案,但他这句话给了苏庆生希望,很郑重地说:“那先谢谢你了。”
苏庆生心想,到时候无论如何,要付出什么代价,务必要将拓跋庆生的父亲从死亡竞技场带走,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那些亡命之徒,和那些凶残的猛兽搏斗,虽然偶尔听其他人说起那种场面,他也会觉得热血沸腾,似乎那才是男子汉,男子汉不流泪,流血,似乎在搏斗中流血了,留下伤疤了,才称得上是男子汉,而不是生错性别的娘们。
拓跋庆生穿着模仿那些男子汉的粗狂服装,学着他们说着粗鲁的话,爆粗口,学抽烟,学喝酒,为的是有朝一日有人喊他:“嘿,是个汉子!”
不会再在公共场合被男人错当成女人,被他们摸屁股摸胸揩油,觉得恶心难当的时候又为自己的弱势而气闷委屈。
受到委屈的时候父亲母亲都无法为他出头,无法在他身边安慰他,他只能让自己变强,但当他再努力也无法改变现实的时候,他开始懈怠,距离父亲对自己的期望也越来越远,父子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糟。
在事情还能挽救的时候,他要避免走上和拓跋庆生同样的人生道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想拥有温馨和谐的家庭。
轩辕正初看着苏庆生脸色变幻,控制台发出悦耳的女声:“您好,您的目的地到了。”
苏庆生这才发现自己发呆了一路,把主人给晾一边了,很有些惶恐,轩辕正初缓缓站起来:“走吧。”
即将步入“连空气里都是暴虐血腥的因子”
的死亡竞技场,苏庆生紧张颤栗,又惦记着父亲,不免有些害怕,只是看到轩辕正初的虽然不够宽厚却异常挺直的背,心一点点沉淀下来,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新的开始
下午,灼热的阳光被挡在外面,橘黄色的阳光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中照进来,正好落在床上酣睡的少年眼皮上,少年皱皱眉头,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嘟囔了一声,扯过旁边的枕头把脸盖住。
他又睡着了。
第二次睡眠不太好,梦里一些人一些场景来来去去,过去已经发生的,未来还没有发生的,搅和成一锅乱粥,他无意识地哼哼,把被子踹开,枕头掉到了床下,拓跋鹤刚推门进来,看见儿子四仰八叉地躺着,被他当做睡衣的宽大t恤下摆卷起来,露出小半截肚子。
向来神情严肃的脸色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拓跋鹤刚俯身将他的衣摆拉下来,又拉过旁边的夏被替他盖住肚子,枕头捡起来,放回床头。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透,仅仅这些动作就让他出了一头汗。
拓跋鹤刚坐到床头,看着儿子的睡颜,他已经忘记了最后一次这样看着儿子是什么时候,似乎眨眼间,那个小小软软的婴儿就长成了身姿挺拔的少年,他经常惹事,可也是他在自己身陷绝境的时候把他拉出那个泥潭,假若他迟来半个小时,那他拓跋鹤刚就死透了。
这就是他的儿子。从此,他们要开始相依为命的日子了。
苏庆生睁开眼睛,看见拓跋鹤刚带着厚茧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抚着,坐起来说:“爸,你怎么不好好养伤!医生怎么说的!乱动小心伤口又撕裂了!”
拓跋鹤刚被儿子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一时有些尴尬,缩回手说:“没事,我知道自己身体,不碍事的。你……不再睡会吗?”
苏庆生伸个懒腰说:“睡好了,再睡下去骨头就生锈了。”
他低头在地上找鞋子:“什么时候了?”
“刚过五点。”
“啊,五点了!我做饭去,爸你饿了吧?不早点喊我!”
苏庆生小心翼翼扶着拓跋鹤刚到他房内躺好,拉着他手说,“您等一会,很快就好的!”
苏庆生风一样出了拓跋鹤刚卧室,到厨房乒乒乓乓忙乎开了。
拓跋鹤刚身体很虚弱,医生嘱咐要少食多餐,有利于消化,苏庆生这几天忙进忙出,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很少,今天上午终于从医院回来,中午吃了饭后说要躺着眯会,结果一睡就到了五点。
食材是轩辕正初托人送来的,苏庆生本来就欠了一大笔债,更加不好意思收他的东西,来人一脸为难,说要是不收回去也是被扔了,轩辕正初的脾气坏着呢,苏庆生转念一想,债多不愁,于是大方地收下,又根据网上的价格做了估算,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一笔债。
只有两人吃饭,苏庆生依据拓跋鹤刚身体做的都是容易消化的饭菜,吃完后将碗筷收拾洗涮了,还没有擦手,门铃响了,他匆忙去开,意外发现外面站着轩辕正初。
他的样子和这地方太不搭了,苏庆生一时有些惊讶,堵着门口忘记了说请进。
轩辕正初戏谑地说:“怎么?不请我进去坐会吗?”
苏庆生回了神,很尴尬地请他进去。
轩辕正初是给他送课本的,将父亲从死亡竞技场带走后,他们没有回晨曦社区,既然主人说了驱逐的话,他们不能死皮赖脸呆下去,况且那时候拓跋鹤刚伤势严重,两天下来旧伤新伤都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意识几乎模糊了,首要的是去医院,轩辕正初带他们来到了尚华都,夏商周综合医院是柳家的产业之一,肯定不会再收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