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匡一路送出府来。容瑄临去,又回头向谢匡一拱手:“他日相商,还要滋扰大人。”
谢匡低头称是。
容瑄原本坐轿来,行到半路,称谢遣了谢府守卫回去。呵停了轿。
一旁亲随等了半天不见吩咐,抬眼见容瑄一手挑起车帘,望向宫城方向。上前低声道:“王爷可要入宫一趟?”
“不!”
容瑄骤然道。亲随眼中略有诧色,低下头去。
容瑄也觉得自己语气尖锐了些。低声缓缓道:“宫内守卫森严,又有六哥在场。就算出了什么乱子。多我一个人也无甚紧要。”
话虽然如此说,手扣在窗棂上,不自不觉渐渐用力。
“王爷是否身上不适?”
亲随低了眼不去看他,轻声问。
“回府。“容瑄放下车帘不答,伸手按在腰上慢慢忍耐。半晌才平静吩咐:“悄悄去查一查近日可有什么外族入京,不要让人知道了。此外给大理寺丞府上调几个可靠的人手。”
今日那刀确实是离原军中惯用弯刀,刀意却似乎是另外一路。
随从应是,又道。“近日离原王爷一行进京。今日圣上在宫中宴请的,就是他们。”
“再去查查别的。”
轿内声音略顿了顿,不置可否。
“爱卿。”
小皇帝在上首坐着,眼光越过杯子朝下首看去,脸色分明有些难看,却还发作不得。只微微笑道:“难为爱卿费心了。”
偏他这笑中冷意,那人却听不出来,只见圣上笑了,便当他真心喜悦,当下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连连称谢。
场中正在翩然起舞的,是数名艳丽的年轻男女。身姿柔软妙曼,颇为可观。舞蹈颇有地方上特色,热情大方得有些奢华糜丽之嫌。
今日宴请钶笕等人,容卓再不待见他,场面上功夫还得做足。为图个热闹,也邀了几名臣子做陪。
只是小皇帝存了怨憎之念,有心轻慢,朝中重臣一个未邀,就是京中的从品的小官,皇上也挑三拣四只找些不起眼的。反而从回京述职的外放官员中传了好几个从陪。顺便算是抚慰下臣,也显得皇上体贴。
只是这外地来的乡下土官,不论谈吐见识还是心机,较之京中城府巨滑的爬至高位的老臣,实是望尘莫及。
酒过三巡,见双方表面上客套住来,场面和乐融融。那得见天子受宠若惊的心也渐渐放了回去,相互间也跟着言笑晏晏。这原本是好事,但就有那头脑发热的,捕着这机会就溜须拍马起来。
这场中数名青年男女,就是青洲一名府尹弄出来的新鲜。
献个舞本来无事,只是听那臣子所言,大有把这些个姹童妖女见献皇上的意思。
皇帝见青洲府尹半分没有自觉,一张脸凑在眼前笑得谄媚,心中大是生厌。又见钶笕转眼看来,目光丝毫不掩愤然恼怒。戡明坐在一旁,倒是笑,饶有兴致的瞧着。六叔不辨喜怒的扫他一眼,转眼去看场中歌舞再不看他。
容卓不由得心下大怒,恨不能立时抽他几个嘴巴,撕了这人老脸。强自忍了半日,这才缓缓又笑:“爱卿心意虽好,到底于礼法不合,在场各位中可还有御史大夫在呢,也不怕回头就参上爱卿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