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作亭,我看你是该改名叫韩作死了。你……你竟然连当朝的亲王皇子都敢追杀……」张蕴之虎目蕴泪,这些字便好像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他话音刚落,就见左雁亭在椅子中软倒了身子。当下不由得大惊,连忙让人找医生给他看视,发现不过是忧怒攻心,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待他醒来,又问了些问题,张蕴之便开始筹谋该怎么替外甥报仇。结果至此,其实已经毫无悬念了。当日韩作亭等人在山上的绝崖边发现打斗痕迹,又见树枝上挂着左雁亭的衣角,仔细问过知县和守城士兵之后,确认左雁亭不会功夫,只能依靠龙锡,那就定然是和对方一起坠崖了。想必他们不太熟悉路径,逃到了悬崖后无处可去,只好拼死一搏。龙锡武功虽高,奈何要护着左雁亭,最后落得个有情人双双坠崖的结局。韩作亭做梦也没想到龙锡还有这么个后招,他甚至不知道有王士这样一个人。只因王士性子孤僻,身体又不是很好,所以一直在府中养病,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大多人都不知他的存在,石清流若有事,也是在卧室内找他商量。因此韩作亭百密一疏,漏了这一条大鱼,为自己最后的下场埋下了大患。他甚至一直到死,都想不明白这消息到底是怎么走漏出去的。张蕴之也并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迅速将左雁亭和王士护送到京城,见了皇帝。当朝天子如何能受得了这个消息,立即命令最心腹的将领和两个聪明能干的直臣带兵来到山林。想那韩作亭在山林只手遮天坐地为王,不过是用纸包着的火罢了,火不逸出来还罢,一旦逸出来了,便是铺天盖地,再也遮掩不住。那山林的百姓盼了多少年,终于盼来了救星,一时间哭声遍地,不到一天之内就收集了韩作亭和周围一群官员手下的数百条罪行。左雁亭身无功名,所以不能在堂上旁听。至入夜时分,才见两个钦差和那将军一同归来,因为路上也算相熟了,所以他连忙追上去询问结果。三人看了左雁亭一眼,便不约而同的摇头道:「罪恶累累罄竹难书。若非此次王爷凑巧发现,孤身犯险,谁能想得到这韩作亭竟能一手遮天到这个地步。整个山林就在大宁朝的朗朗乾坤下,过的却是无间地狱般的日子呢?」「那就是说……韩作亭和那些狗官,一定……一定可以定罪了是吗?他们……他们一个都逃不掉对吗?会不会……会不会有人保他们?皇上会不会因为韩作亭是皇后的哥哥太子的舅舅而心软?」左雁亭急切的问着。被他追问的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苦笑道:「你放心吧,这些官儿,这次一个都别想逃掉。他们害的可不止是石大人啊。他们害的是皇九子,是亲王,是皇帝喜爱器重的亲儿子。你说,皇上可能饶过他们吗?我听说,就连太子和皇后都受了迁怒呢。」左雁亭呆立半晌,然后蹬蹬蹬退了几步,一下坐在椅子里,好一会儿,他双目里流出两行清泪,颤抖着抬起手摸向自己的颈间,喃喃道:「龙锡……龙锡……你……你听到了吗?他们……逃不过去了,他们……他们定会被千刀万剐,山林的百姓们,终于有了出头之日。龙锡,这都是你换来的,你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啊,你……你听到没有?你在天上……看到没有……」话音未落,他再也忍不住,整个人都趴在桌上大哭起来。声音凄切,令人不忍卒听。三位钦差大人想到龙锡的翩翩风采,想到他以皇子之尊,竟宁愿舍弃生命,只为给山林百姓讨回一片晴空,也不禁都是潸然泪下。韩作亭和其附属官员的罪行之多,罪名之大,贪污财产之众,简直令人发指。即便有三个钦差,也是清理了足足半个多月,才将一切理清,上奏朝廷。不日,朝廷旨意下来。韩作亭及其附属官员所有抄没财产归公。着三位钦差会同造册运往京城。韩作亭及其一众同党一同押往京城,待大理寺会同刑部联合公审明白后,一齐定罪。山林县城暂时委派王士为知县,主理一切事物。其他官员等待朝廷委派,不日便可到达,再总理公务。于是几位钦差又忙碌起来。待把财物等点清装车,又是三日后了,遂决定第二日起程,一切计议已定,派人去告诉左雁亭的时候,却发现人不见了,只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说是外出一下,傍晚即可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