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要聘礼做什么?」左父气得身子都哆嗦了,惨笑道:「妈妈何必拿这话来搪塞?咱们又都不是没经过事的。罢罢罢,只当我们瞎了眼,原本也就高攀不起,府上要铁了心退婚,我们又能怎么样?聘礼也不要什么两倍三倍的,只把先前我们送去的东西,一样不少的给我们拿回来就是,哼,我们左家虽轻贱,却也不能让东西落入那反复无常的小人手里。」那妈妈毕竟是伯府中人,听闻此言,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涨红着脸道:「老爷子这话是怎么说的?虽是我们不对在先,但这事情起因却要从令公子身上找呢。好端端的,为何又去招惹了王爷殿下……」那婆子一语说到这里,已醒觉自己失言了,连忙补救道:「罢了罢了,总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的确是没法子了。我这就回去,聘礼日落之前便给你们送回来。」她说完,抬腿就要离开。冷不防已经怔住了的左雁亭一下冲出来,拦住她的去路道:「妈妈慢走,刚刚的话……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我并不认识什么王爷殿下……」然而无论他怎么问,那妈妈却说什么也不敢再说了。最后被左雁亭缠不过,只好跺脚道:「你这孩子忒不知礼,只拦着我有什么用?倒不如把素日里交往的那些人仔细想一想,那王爷们都是好微服的,不然谁肯和他们平常相交。这话已够我死几回了,左公子你就饶了我吧。」左雁亭整个人都杵在了那里,脑海里只回响着这婆子的话。趁他愣着的功夫,那婆子连忙绕过他出了门,脚不沾地的疾行去了。这里左雁亭脑子里乱哄哄的,爷爷奶奶爹娘问话,他只是敷衍。几个老人怜他骤遭大变,也不逼问他,只让他好好的爱惜身子。又说来日必给他说一房更好的媳妇。左雁亭如何能听得进这些话。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想了一晚上,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倒是有几个好友,但多是从小儿一块长大的玩伴和同窗罢了,怎么可能和王爷沾上边儿。再细想自己要娶韩三小姐这事儿都有谁知道。又想了半晌,也是没个头绪。家里人只以为这事儿已是板上钉钉了,因此街坊四邻都知道这件事情,许多和他们交好的邻居都提前来贺过喜了,要从这里找痕迹,也是困难的。一夜未睡,第二日去了书香斋,就有些倦怠。好在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左雁亭坐在柜台后,虽觉得困,却是不想睡,脑海中尽是韩三小姐的笑脸和昨日那妈妈说的话。「这是怎么了?马上都要成婚的人了,怎么精神却这么不济,看看,连黑眼圈都有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左雁亭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席龙」来了。他勉强一笑,也不起身,慵懒道:「不会是上次买的那些东西都用完了吧?你又不是皇家的买办,哪有这么快的道理。」龙锡呵呵笑道:「皇家的买办?那都是肥得流油的差事,哪能轮到我头上。若真是为皇家买东西,只怕你这整个斋子的东西加起来,都还不够呢。」说完坐在左雁亭的面前,关切道:「莫非真出什么事了吗?你这是怎么的了?」左雁亭摇摇头,也不想多说,他和席龙算是交好,却还没有好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因抬起眼看了他一下,就问道:「今日想要些什么东西?」席龙笑道:「你难过成这样儿,我哪有心要什么东西,不过是上次买的一些颜料不太够用,所以来补点罢了,左右也不着忙,你倒是和我说说你的事儿,前日见你时还喜笑颜开的,怎么今日就成了霜打的茄子?」左雁亭嘟起嘴,有些忿忿的瞪了席龙一眼:「你这人忒不通情理,我想把话给绕过去,你就偏要绕回来。好吧,告诉你,我的婚事吹了,这下你高兴了吧?」「这话是怎么说的?我高兴什么?只是有些意外罢了。好好儿的,怎么能吹了呢?」席龙说着意外,但面上的表情可一点儿都不意外,只不过左雁亭心里正难受,因此也没注意到。当下把缘由简略说了,两人又说了些话,席龙见左雁亭始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告辞了。时光匆匆,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就到了初夏时分。左雁亭一直没有找出那个妈妈所说的王爷,最后他忽然醒悟,暗道是了,我真蠢,那必然是韩家要退婚,又找不出什么正当理由,便随意胡说了一个来骗我,我竟然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