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无心在意,走过了一小段路滑的上坡路后,就如烫手山芋似的松开了,回到净音院后,还让花一取来了清水,止不住的洗手,好似手上沾了要人命的毒药。
容温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难道,顾慕发现了在宣州城外的那个女子是她?容温想到这心脏就砰砰跳。
若知道了是她,就会知道死在回蜀地路上的那个男人与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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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慕回到空无院后,径直进了书房,目光又落在那本厚厚的册子上,他翻开一页,在纸张的右下角处,入目是两个如豆粒般大小娟秀的字迹:阿梵。
他有意试探她的反应。
顾慕微扬衣袖,垂眸看了眼被容温攥过的地方,虽是此刻已没有了攥痕,可容温扯住他的衣袖时,他能感觉到,她是紧张的。
所以,那个雪夜里,跪在他脚下求他救她的那个女子,是她?
他吩咐净思:“让云烛不必再查害死平江王世子的人,去查一下,表姑娘从扬州来上京的路上可有遇到——”
他顿了顿:“可有遇到变故。”
净思:“是。”
净思应完后,又小心翼翼道:“公子,夫人让您去她院中一趟,夫人身边的清儿还在院中候着呢,公子是去还是——”
——
顾慕来到双林院时,虽才至酉时,天已全暗了下来,如同棉絮的雪似是要将整座上京城淹没,枯寂树干上积攒的厚厚一层,时不时被风吹落,‘嘭’的一声落在地面上,又或是落在屋檐。
顾慕在屋门前褪去身上大氅递在净思手中,抬步进了屋内,大夫人林亭正坐在炭盆前给夫君恒远候做护膝,恒远候是武将,近些年一到冬日,就总是在她面前说腿疼。
她忙活着,本是心中烦闷,看到儿子的这一刻就如堵了的针孔瞬时间将郁闷打开了,先是命下人给他添了杯他最爱饮的龙泓茶,随后感叹了句:“后天就是除夕了,这雪又开始下个没完。”
顾慕向母亲问了安,坐在林亭身侧,直言道:“母亲找我来,可有事?”
林亭收了收眉目间的情绪,没直接回他的话,将手中忙活的物什递出去,又吩咐一旁侍奉的婢女:“给二公子吊的参汤还不快去端来。”
林亭不直说,顾慕也不再问。
参汤端上来后,林亭很欣慰的看着他用参汤,眉目间透着笑意,这两年来,儿子的事她越发插不上手了,有时候见他一面都难。
“你表妹来侯府也有些日子了,你可见过她了?”
林亭是世家贵女,又是一府主母,平日里无论是在老夫人面前,亦或是上京城里隔三差五的宴会上,她都应付的游刃有余。
此刻在自己儿子面前问出的这句话,属实是有些刻意了。也不知为何,她这心里没来由的慌,她在心里劝着自己,别怕,怕什么来什么。
顾慕手中玉勺舀了参汤喝下,颔首道:“见过。”
林亭观着他的神色,双手在身前攥紧,唇瓣动了又动,才道:“温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听闻早几日她在梅——”
顾慕冷白指节微顿,放下手中汤勺,抬眸看着林亭,打断了他母亲的话:“母亲不必多虑,姑母下落不明,祖母待表妹亲近些,我亦是把她当作妹妹,与书瑶一样。”
林亭怔了征,这话也就是,没有男女之情?
林亭略欣慰又不自然的‘嗯’了声。
她儿子口中的话向来没有过差错,有他这句话,她也就放心了。
林亭刚松了口气,一道清铃的嗓音从外面传来:“我道是谁在母亲这里闲话呢,原来是哥哥,哇,好香的味道。”
顾书瑶一边褪着狐裘一边走进来,倒是没忘了先行礼,坐在母亲身边,让清儿给她也盛上一碗,不满的说着:“母亲偏心,我来母亲这里,就没有参汤可以喝。”
林亭捏了捏她的小脸:“你整日里闲玩,哪像你哥哥,从早忙到晚的,再说了,瑶儿,过了年你就要十七了,该说人家了,注意些仪态。”
林亭此话一出,顾书瑶开始闹了,扯住林亭的手腕撒娇:“母亲,你,你是在说我胖,我哪有,是祖母说冬日里要多食肉才扛冻的,”
她顿了顿:“对,我也就贴秋膘的时候贴多了。”
林亭笑她:“整日里跟你表妹在一处玩,把她带的多吃些才是。”
林亭说完心中就一咯噔,怎么就又提起温儿来了。
她看了一眼顾慕,见他神色依旧清淡,转了话题,问顾书瑶:“你哥哥说的那个,什么三年不娶妻,还剩多久来着?”
顾书瑶正趴在林亭身上撒娇,闻言一怔,瞄了一眼她哥哥,在母亲强势的眼神注视下咽了咽口水,起身就去用清儿给她盛好的参汤,装聋作哑。
林亭自顾自道:“还剩一年,那,也该准备着了,待过了上元节出了年关,就在侯府办一场赏花宴,到时候我先过一遍眼。”
顾书瑶的参汤一碗接一碗,玉勺和玉碗‘叮叮’相撞,与林亭的话语形成一种相合,似是一种极为扰人心的魔音。
顾书瑶时不时的瞥一眼她哥哥,也不知是她心里有问题还是怎么着,她看着母亲说道哥哥,心里竟冒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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