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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想到,原來女兒一直留在醫院裡,陪護薄韞白。
柳韶此刻的怔忡,是因為柳拂嬿這樣的語氣,很明顯是知道了自己的一部分身世。
她一時有些緊張,又有些羞愧,五十多歲的人了,慌亂得像個做錯事被抓現行的小孩,斷斷續續只問出一句:「你……」
「我知道姓魏的那家的事情了。」
柳拂嬿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
聽到這個姓,柳韶面色由紅變白,肩膀瑟縮一陣,微微地發起了抖。
她怕魏雲山,怕這個人。
這個人曾要強迫她流產,又天南海北地找她,跟著她,就是為了奪走她的孩子。
那些驚恐的日日夜夜重浮現在眼前,柳韶手腳冰涼,胸腔劇烈起伏兩下。
卻不料,下一瞬,柳拂嬿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有種篤定而包容的溫暖,從她掌心流入柳韶的指尖。
柳韶受寵若驚地看著她:「小嬿,你不是不愛讓人碰的嗎?什麼時候好了?」
柳拂嬿很淡地笑了笑,笑意里有種複雜的東西,她沒有多說,只道:「都是過去的事了。」
「那……」
柳韶囁嚅兩下,沒有提魏雲山的名字:「那個男的,他找到你了嗎?」
「沒有。」柳拂嬿搖搖頭,「他本人還不認得我,我也沒有要去他面前認親的打算。」
「嗯。」柳韶語氣堅定,「那人靠不住,我們不去。」
柳拂嬿抬眼,看著面前這個歷經風霜的女人。
她們是相依為命的母女,卻又因為種種原因,這麼多年,始終是最親近的陌生人。
「我也知道,你以前的事情了。」
少頃,她語氣柔軟幾分。
聽到這裡,薄韞白站起身。
他手掌溫熱,攬了一下柳拂嬿的肩膀,像是安慰,又像是給她勇氣。
然後,男人便離開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白亮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柔和了一切事物的輪廓。
窗外正對著秋意盎然的花園,花期在晚秋的花仍然傾吐芳菲,絲毫不懼怕霜寒。
柳拂嬿收回看花的視線,低聲開口。
「是我錯怪你了。」
「我不該那麼說你的。」
「你不是為了錢,才懷上我,想要逼迫什麼有錢的男人和你結婚。」
「正相反,懷上我是一個意外,對嗎?」
話音落下,柳韶驀地抬起頭。
似乎完全沒有料到,女兒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與此同時,那雙看得出年輕時曾多麼媚態橫生,如今卻包含滄桑的眼睛,也一點一點地亮起光。
柳拂嬿忍住鼻酸,又道:「他給了你很多錢,讓你打掉我。」
「可我那時已經好幾個月了,你不忍心做流產手術,所以一分錢也沒要,跑了出來——」
「剛生下我那段時間,你全國到處換地方,也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是為了保護我,對不對?」
兩行淚水從柳韶眼中掉落。
她微笑著,嗓音稍稍發著顫,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用了小時候給她講故事的口吻,低低開口。
「我懷上你三個月整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你想啊,你是十月的生日。我懷你三個月的時候,正好是寒冬臘月,雲珀的雪可大了,大得人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