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声音回响在书房之中,是相同的平静、镇定。
慌乱而?不安的只剩下?了容锦。
她没得沈裕的吩咐,不好贸然离开,低头看着地面上?四溅的茶水与碎裂的杯盏,心都凉了。
这青云出?岫的茶盏,是沈裕最?爱的一套茶具。
据说是沈裕从前的知交好友亲手烧制而?成?,而?那位好友,早已死在?了六年前的那场动乱之中。
思及此,除却会被沈裕责罚的不安,容锦心中也因此生出?些愧疚。
她悄无声息地蹲下?身,将碎裂的杯盏收拢到一处。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又兴许是她心中杂念太多,还分神听着沈氏二位的交谈,一个不防,指尖被锋利的瓷片割破。
鲜血霎时涌了出?来。
十指连心,尖锐的痛楚随即传来,容锦咬唇忍了,没出?一点?声音。
但沈裕还是察觉到了。
他话说到一半,稍稍停顿,眼睫低垂,目光落在?了她指尖的血迹上?。
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容锦在?沈裕伺候,已经?能将他的心思猜得差不离,见此,也没想着出?去?清洗包扎,只拿袖中的手帕按住伤口,忍了下?来。
这一日下?来,沈裕已经?有些倦。
他令人特地将沈衡叫来,却并没问多久,言简意?赅地安排妥当。
看了眼檐下?的落雨,又瞥了眼一旁沉默的容锦,最?后也没留沈衡在?别院用饭,径直将人给打了。
细论起?来,这多少是有些轻慢失礼的。
但沈裕不在?乎这些,沈衡亦没有任何不满,不疾不徐地应了声“是”
,便离开了。
他身边没带仆从,独自撑起?油纸伞,步入雨中。
来也从容,却也从容。
虽明知不应该,但在?沈衡离开时,容锦还是下?意?识地望了眼。
沈裕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按了按眉心,嗤笑道:“怎么?,你看上?清淮了?”
但凡不是瞎子,都该看出?来自沈衡露面后,她的异样。
沈裕留她在?自己身边这些时日,习惯了容锦低眉顺眼地装聋作哑,就没见过她何时像今日这般失态。
容锦原就苍白的脸色,因他这毫不留情的质问,又白了三分。
她情知此事不可能轻易揭过,摇了摇头,低声道:“奴婢只是觉着,他仿佛与一位故人有些相仿……”
“故人?”
沈裕却挑剔起?字眼来,眉尖微挑,打断了她的话,“清淮虽是沈家旁系,但自小也算是锦衣玉食养大的,与你有什?么?干系。”
虽说沈裕以往也高高在?上?,但那种疏离,与眼前这种近乎刻薄的态度并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