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今往后,她再也没有故乡了。
赵一玫问许安安恨不恨,她说恨。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就是噩梦,然后任她歇斯底里,哭得肝肠寸断,她最爱的人也再回不来。
然后她就坐在床上,迎接第二天阳光的来临。
可是最后,许安安加入了国际红十字会,又回到了这片土地。
“再后来,她感染了hIV,潜伏期比想象中要短,很快就病了。我收到她的邮件的时候,她已经时日无多。她向我道歉,说她需要一个人来接替她的工作。她才二十六岁,一个女孩最好的年纪,还没来得及谈一次恋爱。”
“她救了我一命,我拿命相报,公平得很。”
赵一玫说,“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伟大的人,可有一些事,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那么我愿意试一试。”
最后,赵一玫垂下眼睑,说:“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沈放的喉头微动。
“那你可曾想过,会在哪里见到我?”
“鬼门关,奈何桥。”
赵一玫平静地回答,“我曾经以为,要一直等到死的那天才能再见到你。”
“有那么难吗?”
他侧过头看她。
“有。”
赵一玫自嘲地说,“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一件事,就是再见你一面。”
沈放走到医务室,看到李岚在收拾急救箱。她明天要随医院的救护车一起去进行营救工作。
李岚回过头,看到沈放靠在门口,有些诧异:“沈队,怎么了?”
“没事,我过来看看,”
沈放说,“明天我带队。”
“不是6副队吗?”
“我负责狙击工作,”
沈放揉揉眉心,“辛苦你们了。”
李岚笑笑:“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沈队,你有些不对劲啊。”
然后她低下头,有些惆怅地问:“你真的要退伍了?”
沈放微笑道:“回国以后想吃什么,我请客。”
李岚见他不愿再多谈这个话题,也隐约听说他出生于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家里人还等着他回去继承家业,并且他亲生母亲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大概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最后一程。
否则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放弃誓言和战友离开他们呢?
年少轻狂的叛逆期,总归不能一直长久下去,走在刀尖,命悬一线。
“听说你不愿意让Rose参与这次任务?”
沈放点点头:“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你明天能多留心她一点吗?”
李岚有些不明所以。
沈放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他摊开手心,上面是厚厚的一层老茧,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交错,早已看不清最初的纹路。
沈放收拢手,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十六岁的时候,她曾被人绑架,歹徒将她在黑暗中关了三天三夜,最后拿到天价赎金,却差点将她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