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黄昏还没有觉察到小猩猩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依旧熟悉的一切,往昔的回忆如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一不可收拾。
这个在梦中思念了无数遍的地方,终于还是回来了。
他的耳边,又响起了小时候在院子里练武时父亲在身边的厉喝;他的眼中,又看到了被抬回来的父亲全身蒙着白布安静躺在院子中央的场景;他的心里,又回到了曾经单纯善良,一心只想练功习武,幻想长大后除暴安良的少年时代……
“你这畜生,赶紧给我滚出去!”
突然,他被屋子里传来的呵斥声给惊醒了。赶紧往正屋大门里跑进去,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衣着朴素但掩盖不住风韵的俏丽少妇,正一手抱着一个梳着麻花辫子的小女孩儿,一手拿着一把大扫帚,圆睁双目,对峙着无端端被击打了好几下却不敢还手,不,是被打得就要落荒而逃的狼狈小猩猩。
少妇看到有人出现,顿时松了一口气,语带着惊慌问道:
“你是谁人?这大马猴儿是你带过来的?”
刚问完,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惶恐地看着黄昏的身后。
黄昏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是猩猩爸妈过来了。那么大的两只洪荒猛兽怃然出现在眼前,还能不吓人吗?
于是他赶紧回身让猩猩爸妈带上小猩猩到院子里去呆着,同时跟少妇简单交代他的来历。
听到黄昏说他是这座武馆的原主人,少妇内心不由剧烈一震,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生了,房屋的正主回来了,她母女俩怕是又要流落街头了……刚想开口问仔细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很多人和车的喧嚣声。
应该是村里驰援的人到了。
于是他们赶紧出去。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不,更贴切的形容词是院子里已经人声鼎沸了,从各处汇聚过来的村民们,开货车的,开拖拉机的,开三轮车的,骑自行车的,骑马的,甚至还有骑牛的,步行过来的也有很多,一堆大爷大叔老婶子,拖着锄头或者拿着扁担,火急火燎地聚拢到一起,叫叫嚷嚷地把院子给弄的热热闹闹的,不出点声音都不行啊,因为心慌手抖啊,毕竟,谁也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两只猩猩站在房屋的正门口!正吹胡子瞪着眼和院子里的乡亲们对峙着,场面很凶险。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农民朋友,面对着两只洪荒巨兽,都怕的不行,只好哇哇叫嚷着给自己壮胆。
黄昏和少妇出来后,跟大家仔细解释了起来,不然都要闹得不可收拾了。
黄昏还从行囊里拿出一条好烟,拆开给父老乡亲们散了一圈,他不抽烟,但每次出门手头必定会带点干货,不然,说话都不够硬气。当然,这条烟是从盗猎团伙的营地里搜刮来的,这时候散出去则完全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驰援过来的村民们大部分都是村里的老人,他们是看着黄昏长大的,这时陡然见到年近中年的他,熟悉的轮廓依稀能辨别出旧时的模样,少小离家老大回,当年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英俊少年,再次见面时却变成微微秃顶的中年壮汉了!不由得感叹万分,岁月这把刀,可真锋利!
这时突然听到外面有车子“滴滴滴”
地鸣着喇叭,同时一个老人家的声音响起:“乡亲们,乡亲们,让一让,让我进去看一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大伙儿不约而同地从中间让出一条路来,随后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家骑着他的四轮摩托车缓缓开了进来。
老村长蹒跚而来。这个让人一看就肃然起敬的老人家,慈祥的眉目,熟悉的乡音,依旧是那么让人心悦诚服的长者气质,让黄昏宛如看到了老父亲的影子,不由得沧然泪下。
亲人啊,总算是有生之年再度相见了。
“二叔,艾转家了……”
客家话从黄昏嘴里脱口而出,熟悉又陌生。
旧人归来,还拖家带口的,让老村长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他温和地看了一眼黄昏,然后环顾四周,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两头大猩猩虽然是不之客,但好在他的阅历足够广,并不会太过于惊讶。思考了一下,回过身来,让围观的乡亲们先散了,各回各家。
见到有老镇长在主持大局,众人感觉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生,于是纷纷告辞,各有各忙去了。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黄昏这时候上来,把老村长迎入大厅里,唠了起来。
经过一番攀谈,黄昏才知道刚刚见到的少妇是老村长的亲外甥女,大名叫黄鹂,原本是粤西地区的客家人,因为家庭变故,携女过来投奔粤东的亲舅舅来了。老村长见她性格温婉、手脚又勤快,就自作主张安排她暂住在黄昏家的老武馆里。
武馆虽老,五脏俱全,有大把的空房间,也有田地,只要手脚勤快肯干,怎么都饿不着,同时她日常可以帮武馆做一些打扫整理的活,一举数得。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鬓毛衰,黄昏现在内心满满都是感恩,他表示不介意,并很大度地邀请黄鹂母女继续留下来,还把最好的二楼厢房让了出来,而他和黄小灯,还有三头大猩猩,在一楼安顿。